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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藏於竹條中的愛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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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父親大多時候脾氣是溫和的,不溫柔的只是他手中揚起的竹條罷了。

躲藏於竹條中的愛散文隨筆

家裏共有三個小孩,我排行老二。有時,別人問我:“家裏兄弟姐妹幾個。”我總愛半開玩笑的回答:“要是沒有我姐姐就沒有我,要是沒有我就沒有弟弟,要是沒有弟弟也沒有我。”因此,我們的存在是息息相關的。當然,父親並不會因此過分的偏愛誰,更沒有傳言中那種恐怖的重男輕女思想,比如:不給上學,不給吃飽飯、經常打罵、睡廚房......

我小時候跟男孩子一樣貪玩,性格比較倔,不服管教,愛跟弟弟罵架,跟父親頂嘴,所以會偶爾招來父親的一頓打。父親打我的時候,我總會朝他哭喊,頂嘴:不喜歡我,不是他親生的,這個家裏多餘的,老是偏愛弟弟......

打,生氣了,看到什麼就拿起來一頓打。唯一一次打得最嚴重的,也是自己最印象深刻的一次:那是一個下雨天,早上要騎自行車去上學,父親給我拿好雨衣穿在身上,不知怎麼的,我覺得這雨衣又大又醜,不想穿着它去學校,於是把主意打到家裏的那把紅色雨傘上,站在門口遲遲不動身去學校,朝着門裏的父親喊:“我不要雨衣,我要那把雨傘。”

“雨那麼大,風颳得那麼厲害,你怎麼撐。”父親看着遲遲不動身去學校的我。

“你是不是打算留那把雨傘給弟弟撐,纔給我雨衣的。我不要雨衣,不要,男孩子才穿雨衣......”衝着客廳內的父親嚷吵。

牆壁上的那口大鐘,“嗒嗒”的轉動着,上學的時間也從這喋喋不休的爭執中一點點的溜走。被吵嚷得不耐煩,父親從凳子站起來,走到門口,望着我說:“你到底要不要去上學,去不去,你再這樣,信不信我打你。”但我小時候很少畏懼父親,儘管挨他拿鞭子抽過。然而我也總能火上澆油,輕易的惹惱他。

沒有被他的話嚇倒,直接脫下雨衣,去拿了那把紅色的雨傘。父親怒了,是真的怒了,從立在門外的大掃把中抽出一根竹條,折成兩半,朝着拿傘的我走過來,鉗住手。父親打我基本逃不了,一看到父親手裏的.武器,身體總會本能的收縮起來。

在地面翻滾、蜷縮,躲避父親打下來的竹條,儘管下着雨。父親邊打邊罵:“服不服,服不服,去不去學校。”不知打了多久,住在隔壁的伯父恰好看到這一幕,衝過來奪過父親手裏的竹條,對着父親講道理:“孩子那麼小,懂什麼事兒呀,打那麼狠幹嘛,說說幾下不就行了嗎。”

伯父扶我起來走後,父親站在髒兮兮的我面前說:“立馬給我換衣服去上學,不去的話,等下就跟我去幹活。”看着早已遲到的學,覺得沒臉面對老師和同學們,於是說:“不去,中午再去。”父親不知何時掄起了右手,給我脆生生的一巴掌,那是父親唯一打過的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我的眼淚打得滿天飛,打得我耳朵嗡嗡鳴。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沒有被這一巴掌打趴,反倒是把身上所有的倔氣打了出來。一衝動,就把掛在脖子上的小學校徽扯了出來,拿着它,高高揚在父親的眼前嘶吼:“你是不是特別不想讓我去上學,那好,我就如你意,我不去了,你滿意了嗎,這下是不是有人可以幫你在家裏幹活了......”手中的校徽被扔進家門前的溝溝裏了。父親看着悲憤的我,沒有再動手,只是說了句:“換好衣服,等下跟我幹活去。”

沒有換掉身上的髒衣服,而是呆呆的一個人坐在自家的樓梯上,看着窗外的綠地,默默的想着:“難道真的就這樣了,真的沒有學可以上了?村裏的小夥伴都去上學,那我一個人怎麼辦,中午要不要告訴他們我再也不能去上學的事兒呢。”一個人心裏慌慌的胡思亂想,看着窗外默默的流淚。

中午趁着父親不注意,偷偷的把丟棄在外的校徽撿了回來,可是它被雨浸溼了,變得模糊不清。對着那校徽自言自語:“從今天開始,你就不能再去上學了,真的不能去上學了。”一個人默默的難過,卻不能對誰說,沒有想着服軟去求父親。

回家吃午飯的一個小夥伴,跑來我家問我:“你今天怎麼沒有來學校,老師叫我來問一聲。”我打馬虎跟她說有事兒,所以沒能去學校,也沒好意思開口跟她說我以後再也不能去學校的事兒。

雨不知何時停了,父親對我說:“還去不去上學,去的話就把校徽撿回來,中午立馬給我去上學。”聽了這句話,流乾的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了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嚷:“校徽都壞了,去什麼去,你不是不讓我去學校......”靜默了一會兒,父親來了句:“你知道這個家裏誰最疼你嗎,還不是我。你平時乖乖聽話不就好了嗎,幹嘛那麼倔,那麼調皮。”他放了五塊錢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校園裏,小夥伴圍着我,問早上沒來上學的事兒,然後說我的臉一邊紅紅的,好像是五個手指印一樣。我偷偷的拿了個明亮的東西照了一下,發現臉上還真的有五道手指印,她們問我是不是捱揍了,我撒謊說:“下雨天路滑,摔來的。”那個手指印用了幾天才完全的在我的臉上消散。

父親所有的教育方式並不都是像這樣的簡單粗暴,只是我總是會火上澆油罷了,好了傷疤忘了疼,然後又會來下一次。

做錯事兒了,他也會叫我罰站,然後在煮好飯菜時叫我回桌吃飯;也會對我說:“好好把自己的事兒做好就行了,不要因爲別人不做,你也跟着不做......”

父親會因爲我的數學作業得滿分,給我獎勵零用錢;會因爲我不小心把家裏的鐮刀弄丟,被母親數落時幫我說:“不就是一把鐮刀嗎,丟了可以再買,人呢?”他不捨得拿我跟別人家的小孩做對比,不會像母親那樣說:“你看看人家從小......”

他喜歡看晚間新聞聯播,我不喜歡,會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換臺,他發現之後就會立馬調回來,偶爾僵持着,但是這點我是拗不過他的。

他會看着我頭髮長到脖子以下,劉海遮住眼睛不綁的時候,拿着一塊布圍在我脖子上,給我剪個鍋蓋頭。那是我記憶裏,他唯一給我剪的一次頭髮。可是我嫌棄他把我頭髮剪得歪歪斜斜的,過後就跑去嬸嬸那裏,叫她給我加工了一下。我會把他給我買髮箍剩下的錢去買辣條,話梅、冰棒吃。

他說過他很疼我的話兒,是真的,沒有騙小孩子,只是這些話兒都是長大之後才漸漸明白。我的小時候,吵鬧任性,生氣時總是對着他說傷人的話,儘管如此,他依舊是最疼愛我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