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吧，豆豆！傷感散文

“它不行了，你不用浪費錢了。”醫生說。

我低着頭，看你軟綿綿地臥在枕巾裏。我低着頭，久久的不敢看醫生的眼睛，因爲我眼裏滿含着淚。爲了你，我在陌生人面前落淚。

豆豆，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你太小了。你又太可愛了。你這小小的，可愛的小東西，你知道嗎？我不想讓你死。

“就算治好，花費也夠你買上十隻這樣的小狗呢！”醫生說。

他這樣說時，我可惡的自私心，竟有一絲動搖。可是，別的能取代你嗎？

你黑黑的眼睛，無助地看着我。

豆豆，告訴你，我也很無助。

我抱着你，一路眼淚隨着秋風落下。我在乎路人的側目的眼光和好奇的眼神，可是，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傷心，爲你，爲我自己。我不該把你買來，如果是另個人把你買了去，說不定你不會生病。我是一個無能的人。我自己尚且不能照顧自己，我如何知道怎樣照顧你呢。

乖乖的跟我回家吧，讓我再好好陪你幾天。

豆豆，我餵你藥，很苦是吧?你不肯喝，吐了很多。你要堅強，過幾天就會好的，我纔不信醫生的話呢。

我在陽臺上，給你一個漂亮的家。你老是睡着，低低的垂着腦袋。我看見你的鈴鐺在牆角，你好幾天都不戴了。我多想看着你，就像你剛來時那樣，一路叮鈴鈴的清脆鈴聲，在房間裏迴響。你追着玩具球球，打着滾嬉鬧，活潑，調皮。你狼吞虎嚥地吃着骨頭，兩條後腿蹺到空中去了，就像玩雜技一般。

一切都不再有了。你永遠地睡着了。渾身冰冷。豆豆，我最後一次給你洗澡了。你是那樣的愛乾淨，即使病中，還是拖着瘦骨嶙峋的身子，歪歪斜斜地向衛生間裏走。豆豆，即使你隨地大小便，我也不會再衝你跺腳了。

豆豆，你應該喜歡這樣乾乾淨淨地離開吧?

我抱着你，走在你平時玩耍過的草坪。我抱着你，走過你奔跑過的`花園小徑。

夜晚來了，很黑。你怕嗎？豆豆。風很冷，豆豆，你冷嗎？

我怎麼捨得你！怎麼能夠，讓你留在又黑又冷的夜裏？

可是，不送你走，我又能怎樣啊？豆豆，你讓我怎麼辦呀！

我選了一處地方，作爲你永久的歸宿。那是一棵柳樹旁。西方有一種安置身後事的方法，是死前選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做墓地。肉身由液態氮冷凍後成粉末，葬後在其上種一株柳樹，這樣柳樹也吸收了足夠的營養，會長得很茁壯。樹可以被看做是人的化身。

豆豆，記住了，你要通過柳樹，好好地活着。

土很硬，我吃力地挖了很久。我要把你葬得深深地，不讓世間的俗物打擾你的夢。

豆豆，衣服給你穿好了。

豆豆，鈴鐺戴在你脖子上了。

豆豆，玩具放在你身旁了，

豆豆，食物也在你頭下了。

豆豆，我走了。風大了，又飄着絲絲的秋雨。

豆豆，我這次真的要走了。豆豆，好好活着，土裏有我溫熱的淚。

兩手空空，我的懷裏沒有了你。一個人走在寂寞的黑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