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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天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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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年代,最開心的事兒就是有人喊:“宣傳隊來了——”。於是,我們這些猴崽子們就如皮球滾下坡那樣朝宣傳隊涌過去……

臺上天下散文

我們站在俱樂部前面的空地上,等大轎車(按現在話說就是大巴)從東面的路口開來,沿車窗看過去,一個個塗抹很誇張的大紅嘴脣、粉紅臉龐、黑睫毛的女演員,在高大的轎車裏目空一切的'樣子,真讓人羨慕。那時我常爲她們上不上廁所而困惑。有一個美少女記得她叫麗,有天走在路上我認出了她,就趕緊追上去與她並排而行,一邊走一邊看看她、再看看別人,心想:和別人也沒多大差別啊,正想着,她轉過臉給了我一句:“小流氓,滾開!”這時才清醒過來,我跟她快跟到女廁所了,永遠忘不了她那犀利如刀的目光,自此之後關於‘她們上不上廁所’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那時我看演出都是從俱樂部後門翻窗入場,然後蹲在椅子和靠牆縫隙裏,跟偵查員埋伏在敵人探照燈下沒多少差別;偶爾也會有被手持電筒的大人拎着衣領拖出去的時候,想想那時我也真是夠討厭的。一次,平正在男聲獨唱,記得歌詞是‘離別三十年,今日回延安……’我正被那高一聲低一聲的唱腔搞得直打冷戰,一道手電筒的白光朝我射來,我知道完了,後面麗她們跳舞的節目,我是看不上了,在一個黑臉大人把我往外拖得當間兒,我順手抓住身邊的椅子腿,看黑臉如同拔河那樣拽我,旁邊有人說:“小孩子,算了。”不說還好,一說黑臉大人更來了勁,過來猛一使勁掰開我抓椅子的小手……正在這時一個年紀稍大的矮胖子走過來,小聲對黑臉說:“幹什麼呢,該你上場了。”黑臉丟開我小聲罵了句什麼,這才匆匆離去。等我緩過勁來蹲下繼續看時,麗她們的舞蹈已經在《洗衣歌》的尾聲中演完了。正在遺憾,我最愛看麗她們在臺上跳舞了,那動作靈活,柔軟,還有那好媽媽一樣的微笑,我就是百看不夠……現在是剛纔那個黑臉大人上來了,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他站在了舞臺中央。舞臺上他先張開嘴、過一會兒才說話的樣子引起觀衆一陣笑聲,記得那天他在《八大員》裏演的是駕駛員。我看了會兒,覺得沒勁就自己起身出去了;爲什麼沒勁我也說不好,是他老是張嘴等一會兒才說話的樣子讓我煩,還是因爲剛纔他使勁把我往外拖呢。

那時我更愛看他們排練:麗她們晃動着雙臂,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毛哦…主…席——呀——你是光輝的北斗,我們是羣星,緊緊地圍繞着你的身旁……’這會兒就會有人上來,糾正麗:“手臂打開的不夠、不夠!要徹底要徹底,懂嗎?”那天批評麗時她什麼樣兒,我始終想不起來,但她腋下被汗水浸透那兩塊深色的印記我永遠記得;還有批評她的胖女人那厚厚的嘴脣我一直記得;獨唱者平在那裏右手搭住耳朵‘咦——咦——咦——,哦——哦——哦——’;‘離別三——十——年——’這會兒那個胖女人準會過來說:“這不挺好的麼,怎麼一上臺就把不住調了呢”。平點點頭,繼續‘咦——咦——’去了;舞臺邊那個黑臉大人面對牆依然在朗誦:‘王成,你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啊——我們的王成……’胖女人又照樣過去說:“這就對了,很好,張嘴就說話,你是可以做到的嘛”。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頂着明晃晃的太陽我想到了一個問題:生活、臺上、臺下咋就不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