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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推敲嗎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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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敲,是指對字句的斟酌和反覆琢磨。這裏有個典故。傳說唐代詩人賈島騎着毛驢進京,在驢背上得到“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兩句詩。第二句的“敲”字又想用“推”字。到底是“推”好還是“敲好”,一時拿不定主意,便一面口中唸叨着,一面用手比劃着推、敲的動作,結果衝撞了時任京尹的另一位大文學家韓愈的車仗。賈島向韓愈說明原委後,韓愈不僅沒有責怪,反而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說,還是用“敲”好。二人還並轡而行,談起詩來,並結爲好友。這段故事被人們傳爲佳話,後人便用“推敲”來形容字斟句酌,反覆琢磨。

我們還推敲嗎散文隨筆

無獨有偶。唐代還有一位和尚詩人,叫齊已的。他拿着自己的詩去請教另一位叫鄭谷的詩人。鄭谷是唐晚期的名詩人,在當時名氣很大,求教者不乏其人。他接過齊已的詩,當讀到一首題爲《早梅》的詩時,見內有“前村深雪裏,昨夜數枝開”兩句。鄭谷對齊已說,“數枝”不能謂之早,遂把“數枝”改爲“一枝”,以突出“早”字。雖是一字之改,卻是更加切合詩意,齊已甚是佩服,當即下拜,稱鄭谷爲“我的一字師”也。“一字師”由此而來。

這是古代詩人作詩用詞嚴謹的故事。古人爲文也是如此。我國曆史上有一部叫《呂氏春秋》的書,它是戰國時秦國丞相呂不韋令其門客所著。這是一部雜家著作,全書分爲十二紀、八覽、六論,共十二卷、五百八十六篇、二十餘萬字。在古代,20多萬字的著作堪稱鴻篇鉅製了,讓現代人來寫這樣一部著作,沒有二百萬字拿不下來。就是這樣一部鉅著,書成之後,呂不韋令張貼告示於咸陽城門,無論凡夫俗子還是士人過客,凡能對該書增刪一字者,賞與千金,並置千金於書上。告示既出,前來觀看者衆,卻無人能與增刪。當然,這並不是說這部書真的就連一字可改動的地方都沒有,迫於呂不韋的權勢,恐怕也無人敢改,但至少可以說明這是一部非常嚴謹的書,如果是部粗製濫造之作,作爲丞相的呂不韋也不會如此炒作。

又,漢淮南王劉安著有《淮南子》一書。此書實際上也是集體編撰,是淮南王劉安招致賓客方士數千人撰成,劉安可謂主編。全書以道家思想爲主軸,內容包羅萬象,涉及政治學、哲學、倫理學、史學、經濟學、物理、化學、天文地理、農業水利等等,洋洋灑灑也是20餘萬字。爲了搞成“精品工程”,劉安亦懸賞千金,徵求士人意見。“一字千金”之說由此形成,意指詩文的價值很高。

上述都是古人所爲。現代人生活節奏快了,寫文章如行雲流水,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精雕細刻了;再說了,現在的文字又不值錢,在講究經濟效益的今天,再花力氣去咬文嚼字划不來。於是,遣字造句上的錯誤也就見怪不怪了。

舉幾個例子。

現在的媒體,無論是電子媒體還是平面媒體,大媒體還是小媒體,都喜歡用“正式”這個詞。什麼“正式”開始、“正式”結束、“正式”結婚、“正式”逮捕,等等等等,五花八門,不一而足,彷彿不用這個詞就不足以突出所言之事的重要性。可是,很多時候它卻是畫蛇添足,鬧出笑話的地方也不少。譬如,會議“正式”開始還說得過去,因爲這之前可能有預備會議;會議“正式”結束就說不通了。什麼是“正式”結束?結束了就是結束了,沒結束就是沒結束,何來“正式”與否?說“正式”逮捕就不僅僅是畫蛇添足了,還是法律知識上的.模糊。逮捕是法律規定的一種強制措施,在我國,通常由檢察院批准,公安局執行。逮捕了就是逮捕了,沒逮捕就是沒逮捕,其它“被抓起來了”可能是拘留、羈押、留置等強制措施,不叫逮捕。同理,所謂的“正式結婚”、“正式離婚”、“正式結爲夫妻”等等在法律上都是不嚴謹的。其實,“正式”是相對於“非正式”而言的,有“正式”和“非正式”之分的事情可以用“正式”這個詞,其它情況下是不能亂用的。

另一個被媒體用亂了的詞是“浮出水面”,不管什麼情況都是“浮出水面”,其實有很多時候用“水落石出”這個詞更準確一些。這兩個詞的意思看起來差不多,都有“隱蔽着的事物公開出來了”的意思,但細細比較,二者其實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即一個主動,一個被動。“浮出水面”,顧名思義,是水下的東西漂浮到了水面上來,比喻未公開的事物明朗化了,是相對主動地“顯示”;“水落石出”,字面意思是水落下去,石頭出來,比喻真相大白,是完全被動地“暴露”。由此可見,二者是完全不能混用的。現在媒體多用“浮出水面”一詞,“水落石出”幾乎不見蹤影了。

還有一個典型例子。球類運動,用手的叫“打”,如“打籃球”、“打排球”等等;用腳的叫“踢”,如“踢足球”。這是常識。可不知從幾何時,在體育解說員那兒,“踢”都變成了“打”。在解說足球比賽時,什麼“打三五一”、“打進一個球”,聽着就彆扭。什麼叫“打進一個球”?那是犯規!這個問題發端於國內最大的電視煤體,一人如是說,其他人不假思索地全體跟進,成了通病,而且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大行其道,甚至沒有質疑之聲。我們在語言的運用上,是不是已經到了聽之任之、麻木不仁的程度了?

語言是交際的工具。我們雖然做不到象古人那樣字字推敲了,但用詞準確還是應該做到的,因爲這是基本功。在此基礎上,如果再去追求語言的生動和形象,這樣,文章纔有可能耐讀、耐看、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