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和一些事散文

一

晚秋景緻中，最富戲劇效果的，就是那場狂風前後。之前，樹像豐滿貴婦，滿身披金嵌銀。樹以葉榮，葉以樹貴。葉飄飄、燦燦、嘻嘻，得意洋洋之情溢於言表：晚秋本來就是它們盛裝出場的時候嘛。之後，村禿了，靜默無言。葉飄零、隕落，只是在車輪或者腳踩上去的那一剎那可憐地喊一聲“哎喲”，全無之前驕矜性狀。

一場寒流就是季節的試金石。這時候我們會注意身邊還站着誰。四下一望看到的是過去忽略的那些：低矮的茅草，絨絨的蘆葦，沒什麼相貌的紅柳，還有爬在地上的棘刺之類。“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凋也。”疾風勁草，確實如此。

二

酒桌上遇到一位詩人，豪情萬丈，氣衝雲天。當一位朋友說要用朗誦來爲酒宴助興的時候，他說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可以，朗誦誰唱誰的都行，就是不能讀XXX的。”XXX是一位曾經非常出名的學者、過氣詩人。過去我聽過他的一些短詩，有些還是很有意義的。不過，我不擅長詩，對他的詩也沒什麼發言權。但是我大體瞭解桌上這位有特點的詩人。以我的評斷，他與那位過氣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可比性。最多，是那位詩人出名的時候，他還在摸索怎麼寫詩，或者只是打腹稿階段。但以名聲論，“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位曾經著名詩人怎麼也是在座所有人的名聲之上。

他有什麼資格說那詩人的詩不能讀不能聽呢？只能說他喝多了酒，腦袋在燈影下顯得更大些吧。

三

網上有位醉酒嬌娘“安娜830321”車禍前的照片。據說她在發了微博“好醉，還得開回家”之後就出事了。這些年酒駕一詞一出，回想過去，總是一身冷汗。

那天和幾個同事聊前些年單位司機出車的羣像。跑了半天搓板路勞神費力，到吃飯時必然是半餅燒酒幾斤羊肉，習以爲常不以爲怪，到一直沒出過事。或者，那時候的`車速不高，路上車輛也少，或者幸運一直相伴。到是司機們開上自家車之後，接二連三地出了車禍。喝沒喝不知道，卻都是死傷嚴重的大事故。大家就從中總結，出事這幾位的共同之處，都是仗着開車時間長，駕駛技術好，自認爲過過的橋比別人走過的路還多，腰包裏錢多，生活事業特別順利。

有些人，曲折坎坷的路上還走得下去，平直寬闊處就不知道如何走道。可沒有人願意走在曲折磋砣的路上啊。

四

總結一個領導的變化，從他待人接物（看見下屬羣衆）的細節裏可見端倪：剛上位，見人來起立笑臉相迎；過一段，見人來會擡頭招呼坐下面向而語；再下來，見人看一眼點點頭問有什麼事；再往後，忙碌着讓你等好一會（根據他的心情而定長短）再問有什麼事，有些事你找到了也會推好遠……與這些細節想配套的，是他由傾聽羣衆意見、集納大家智慧，漸變成只聽少數說好話者的媚言、只考慮如何貫徹上頭意詣、多從自己或小團體利益出發想問題辦事情。

這也是“59歲”現象發生發展的必然趨勢。如果一個幹部任期只有五年，那麼，他真正從工作和整體利益出發做事情的時間也就在3年左右，這還要算上他來熟悉的時間。最後一年多，他的主要任務是辦自己的事，想自己的以後，抹平幾年來存在的問題，求得平安降落。

一個領導的後期，一般都口氣很足。說話做事根本不考慮政策或長遠效應。現在還有一個突出的現象，就是都以做好事爲名謀自己或某些個人利益之實，名曰“關心羣衆、解決特殊問題”。但你細細看來，這些被關心、特殊的全不是真正需要關心解決的人。

所謂“名正言順”，就是出自領導、順從上方。至於那些真正的特殊困難羣衆，只好等待着了。話說回來，組織的門畢竟不是給你一家開的嘛。

五

每到妹妹家去，最令人難堪的就是她要去殺雞。我們自咎：鬼子進村了！但引我注意的還是，每次被殺的都是“雞頭”――那隻雞羣裏一吃食就啄着不讓別的雞吃的那隻。當然，最後，是要留下只公雞的。之前，則無論是公是母，殺無赦。

雞的短暫命運讓我想到了兩個問題，一個是不給別人出路的，自己也更早地沒出路；二是時間空間對同樣的事情有不同的解讀，比如最後一隻公雞，它不因像前邊那些兇惡的雞而受到“斬立決”，是因爲只有它一個。

個人主義也好，羣衆路線也罷，並不能完全取決於它們臧否對錯。更多的時候，是機遇、是時空安排，這一個和那一個遭遇的不同形勢。

六

晚秋的寒流，與酒桌上的詩人，以及陶醉於功業的領導，還有妹妹家的雞，當然還有我們眼不能離的草木，看似沒有什麼關係，但又息息相關：其一，它們都是這個世界上的物質，都是一些化學成分組合而成；其二，它們無一不遵循着大體相同的規律生存變化消亡。古人早早總結的“一葉知秋”、“窺一斑而知全豹”，也是說通過一樣事一個生命個體就可以舉一反三世上許許多多事情吧。

秋天就將結束，葉兒們迴歸，一年裏溫度的跌落開始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從心理物質上做着應對氣候變化的準備。對於可能發生的一切事情，只要我們能清醒地認知、平和地看待，本來不會造成行進道路上的困境。

啥季節就應當有啥季節的樣子，冬天來臨的時候，我就盼着雪、盼着讓寒冷來得更猛烈些！

20xx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