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憶事散文隨筆

居住在一個總會讓人忘記田野的城市裏。夏季炎熱的午後，陽光透過樹葉的空隙照到地面上，沒有聲音，卻絕非寧靜。流水般的日子踩着悠悠的腳步，讓人有點昏昏欲睡。而這幾天的天氣是我最喜歡的，無論是微風細雨還是白雲藍天，都讓人心曠神怡。有時候，生活中的很多小細節，都如一面鏡子，碎開了姿態，能照出人很多珍藏在記憶深處的那一年發生的故事。

在這個城市裏，我曾經生活將近一年，時間不長，但潛移默化中，這個城市給了我生存和工作的激情，自己也慢慢地溶入了這個“小資”卻又不失優雅的城市了。我眼中的上海由原來支離破碎的印象漸漸形成一個整體。上海老街、豫園、城隍廟、人民廣場、上海書城、淮海路、南京路，繁華的徐家彙，悄然的衡山路，洋人經常出入的新天地……行色匆匆、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生百態，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裏。

文學是上海的驕傲。弄堂裏飄出來的文字，都帶着一點點溼潤，一點點隱祕，更多的是一種優雅。不能不說張愛玲，上海的作家裏，張愛玲總是逃不掉的名字。她的高挑，她的高貴，她的高傲，她的高雅，總是讓後來者趨之若鶩，張愛玲總是不緊不慢地顯露她的氣質。劉若英看來也是張迷，她的那首《原來你也在這裏》其實是張愛玲寫給胡蘭成的情書中的那句“噢，你也在這裏嗎？”許多年後，在這首街頭巷尾傳唱的歌曲裏，不知道愛情是不是還像以前那麼迷人。因爲相知，所以懂得；因爲懂得，所以慈悲。

如此一個大都市，幾行小字寫不進她眼裏的悲歡離合。上海的感覺是如此的清晰，而我的思緒一閃而過，不停息。我承認非常喜歡上海，它是一個十分精緻、稍微帶點俗氣卻又絕不失優雅的城市。它敞開國際化的胸懷接納了像我這樣的海漂一族，從此我們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都帶着海味，我們的眼淚和微笑也被烙上海派的'印鑑。

時間久了，你就會忘記這是在異鄉。習慣了在霓虹燈下一個人散步，看着櫥窗裏的人們在發呆、聊天，偶爾走進去，叫一碗溫熱的餛飩，一籠小籠包，吮着濃香可口的肉汁。清明節的時候還可以見到吃到青團，那是一種很充實並快樂的觸覺，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一種絲織般密而細膩的感覺包圍我，不着邊際。事實上，城市裏每一個燈光的背後，都有它悠遠而催人淚下的故事。我也是一個故事的主角。我那時都是這樣想的。

遊走在這個城市間，我的腳印分散在它大大小小的馬路街道上，測量着這個城市的美麗和智慧、虛僞、優雅和做作。每到一處乘地鐵，都喜歡駐足於地鐵站裏的書店，那裏的書都是剛出爐的，很新，拿在手裏翻着，厚實而溫暖的感覺。

三月的初春小雨淅瀝，和老師們驅車到上海南匯區的小鎮裏賞桃花，看到農人在田野裏、莊稼地裏，金黃的稻草與粉紅色的含苞欲放的桃花相映成趣。雨小一點的時候，在鎮上，一個可能已經有了一把年紀的人騎着自行車，行走在平坦的石板街巷裏。這平靜的畫面，立即勾起了我久遠的對鄉村的回憶。我熟悉那金黃的稻草，熟悉那一片田園。我被這眼前的寧靜感動了。後來，車子又再行過一片稻田。田地裏密密的稻穗蓬蓬勃勃，讓我特別舒服。

生活似乎就是這樣，是一條線，一條永遠向前延伸的線，我們總要經過某一段時間，產生某一種情愫，然後，我們告別這一切，然後在某一個時間裏，我們回望。一切都是淡淡的，像那窗前的一朵不很生動的樸素的菊花。但卻會在一個偶然的時候，從我們的心頭裏閃現出來，執着而頑強地告訴你我曾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我們偶爾會忘記，但我們總會在剎那間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