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散文

一夜無眠。

火車咣咣噹當地把我帶進黑夜，帶進無限的蒼茫。藉着車廂昏暗的燈光，我打開隨身攜帶的一本書——《賈先生短文》，一字一句地讀起來。隨着他質樸幹練的文字，讓我品味着人生、愛情和歲月。

這本書，我已經看了好多遍了。每次讀它，都有一種初讀初識、意味不同的感覺，心曠神怡，心情平靜，“平靜是激烈的大限”，終於，我平靜下來了，平靜地讓自己難以相信，“深深地感到一種不屈於誤解、寂寞的生存的偉大”。

前些日子，一段經歷讓我倍受打擊，朋友怕我孤寂，怕我痛苦，怕我因煩躁做出什麼傻事，以命令的口氣，逼我遠行，到自己陌生的城市散一散心，遊一遊玩，想通過這種做法，使我忘卻內心的苦悶，忘卻某些虛幻。沒有錢，他們打過來錢，足夠我這段時間遊山玩水、遊手好閒的了。

我明白他們的心情，理解他們的好意，不想傷害他們的情感。於是，動身啓程，向着他們預定的目的地出發。一路上火車飛快，下午的風景一閃一閃從車窗掠過，多像那曾經的往事，在眼前一縱即逝，但心情是很難一閃而過的，憋在胸口的'無奈與憂傷，是一時半會不能消解掉的。

於是，我打開書，強迫自己看進去，強迫自己一字一句地讀下去。可眼睛盯在書上，思緒卻飛到了記憶裏。乘務小姐來了，先生太晚了，你早點休息吧，光線暗，別看壞了眼睛。我微笑地向她道了謝，合書閉眼。但還總不能自己，不能睡眠。腦子醒醒的。那些往事又都一遍一遍從腦海裏閃過。得了，接着看書吧，當我打開書時，突然間卻感到了某種巨大的平靜，在咣噹聲中包圍着我，讓我的身心很輕鬆。

“平靜是激烈的大限。”真是這樣的。我突然的平靜，卻是在職最痛苦時呈現出來的，是我在激烈的想象中呈現出來的。我似乎像是明白了。這一切說到底，都不過是人生舞臺上的一場戲，人生歲月的一場夢幻。當大夢清醒，人會感到慶幸，感到一種安全感，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

誤解和寂寞是生存的偉大。在經歷了百折千回，痛苦離別之時，平靜在萬念俱滅之時，如水一般清澈，來的是那樣孤零零，來的是那樣的樸實，讓我真切地放棄了一些達不到邊緣的回憶和放肆的想象。

平靜拯救了我，平靜給了我愛撫，平靜給了我微笑，平靜更湮沒了無窮無盡的憂傷，讓我成爲人生樂章上的一個小小的音符，以我有限的生命，“去永遠和諧這天地、自然、社會、人的流動的音樂。”更以此明白，我沉沉的三十八年裏來得太晚的遺憾，醒悟的神經的脈動和耳畔哲理的聲音以及窗外哲理的黑暗，那不會再生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