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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和我的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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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文竹,養了二十年。朋友說,那文竹都成精了。

媽媽和我的竹散文

文竹由一株分成了幾株,每一株都蒼鬱繁茂。 媽媽不甚喜歡這種纖秀的植物。在我們繁花似錦的小院,有不下三十種植物。媽媽喜歡的是那些開花開到氾濫成災的,比如仙客來、月季、玫瑰、杜鵑之類。那是她的風格,熱情而奔放。但也因爲這熱情奔放,對她不是很喜歡的文竹,也抱有寬容博愛的心理。雖然未必精心,卻是一樣盡心。

我沒有習得媽媽的脾性,更喜歡那些綠葉植物,只要是綠色的,就好。文竹就是我最喜歡的一種。媽來我的新居,總是笑我“養了一屋子花,卻沒有一株能開花的,都是草”。許是看悲情小說太多了,我見不得花的凋零場面,於是,也不喜看開花的熱鬧,因爲總會不由地聯想到他們的衰敗。所以滿屋子都是綠植。

我和媽媽養花,也有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一定要自己養。而不是直接買那些正開旺盛的花。也許只是一種淳樸的感覺,和孩子一樣,自己養大的,親。

媽媽總是蒐集各色種子,選擇合適但未必精緻的花瓶,然後,種下去。媽媽並不着急,揠苗助長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可供她釋放精力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養花,種花,只是她的衆多愛好之一。她一任那些瓶瓶罐罐光禿着。

說不定哪一天,小芽小葉子就冒出來啦,並且會很快長成一株粗壯的苗,開花結果。對於那些更適合嫁接扦插的花種,媽媽會在發現新品種的第一時刻,剪一枝回來,泡在水裏或者插在土裏。

因此,我們的小院子裏,除了繁華,還有一些稚苗,他們潛滋暗長,前途無量,一批一批地成爲這小院的風景。

文竹是二十年前從另外一個城市來到我們家的。媽媽去親戚家參加婚禮,回來時不僅帶回了喜糖,並且帶回了文竹。二十年前媽媽還很年輕的,她乘火車長途跋涉,居然帶回了許多花和種子。其中包括文竹。我一直以爲這是一件浪漫無比的事情。其實媽媽有時候真是一個特別浪漫主義的人。只是那太多的出人意料的苦難,是她看上去更像一個生存能力極強的現實主義者。

這文竹,一度像是跳高的運動員,一竄老高,纖細高挑的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媽媽會給他們搭個支架。一度不知何故,竟全枯黃了,硬硬的枝條蕭索到讓人不忍卒讀。媽媽將那些枯黃的枝條全部剪掉,放在那裏,一任他們默默地休憩。等我下次回家,看到的是又一盆新綠脆滴。

單位新來的行政助理,幾次驚慌失措的跑來問我,說辦公室養的文竹死了,怎麼辦啊。聽我說過文竹喜歡甜食,她甚至給她澆了兌了酸奶和糖分的水。我總是坦然的安撫她,把花放在通風的地方,乾透了再澆水,一週後她自然就會復活。這樣的幾次,辦公室的文竹果然又重新抽出新的枝條。

我從媽媽那裏,習得“救死扶傷”的美德。幾次在樓下的垃圾桶旁,拾得別人丟棄的各色花草。有鳳尾蘭,有火焰、有轉運竹。許多人都是用眼睛來養花的。他們從花市買來最漂亮的花,在他們如火如荼綻放的時候,佔有他們的所有姿色,但是在花還沒有完全開敗的時候,就把他們隨手帶到了樓下的垃圾桶旁。她們與他們,只是作爲點綴,在逢年過節、雅興偶至時,爲他們添得一些酒後的迷離醉色。我把她們撿回來,有時候是當着許多認識不認識的鄰居的面。那些殘留的綠色本還是活靈靈的生命啊。

有一次,拾得一把轉運竹。

竹,一向以有節著稱。但現在在人類的操縱之下,已開始諂媚。他們扭曲着身體和靈魂,只圖給那些迷信的人帶來一些好運。但如果一旦長勢不好,也擺脫不了被遺棄的命運。甚至被遺棄的更快些。哪個想轉運的人,希望自己的轉運竹枯黃憔悴的在眼前晃呢。

我把他們捧回來,他們身上還纏着一些漂亮的綵帶。減去他們枯黃的那些節,插到水中,放上鐵釘。重新紮好那些美麗的袋子,一日日地看着,等待他們復活。我相信,只要有一絲綠色,生命就依然挺立。可是過了兩週,又有一些竹節黃了了,過了一週又黃了一節。我有些擔心。但竹子頂端的葉子還是脆生生的。我一狠心,剪去了枯黃的三節。就這樣不停的觀察,換水,剪節。一把一米多高的竹子,只剩下不足一尺長了。

但是有一天,我發現,在僅有的一個節位置,根毛出現了。嫩嫩的,白生生的,像嬰兒的小腳。

我給他們換了水,在水底放上了海邊帶回來的貝殼。他們的轉運節已經被全被截肢,剩下的一節,中通外直。

有幾人想知道惺惺相惜的含義,請來看我和我這殘損卻可愛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