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影斑斕

周圍一片寂靜，木質的書桌上，微弱的光寂寞地亮着。迷迷糊糊中，我似乎看到了黃浦江的浪潮，東方明珠塔散發着光芒，我被深深地迷住了，心裏是那樣踏實與滿足——一切都近得彷彿觸手可及，這朝思暮想的風景。

門口似有熟悉的身影在晃動，滄桑的聲音輕輕響起：“早點兒休息吧！”“嗯。”我回答着，又想起那夢，遙遠卻美好，嘴角揚起了弧度……

我一定會緊緊抓住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瘋狂地迷戀上了文字，韓寒的，七堇年的。那或辛辣諷刺、或率真細膩的文字，將青春裏的熱情喚醒，也將年少時光中不知名的愁緒勾起，我也因此戀上了上海，想去上那裏的大學，因爲這樣離他們就更近了。夢裏都是熒光閃閃的上海，繁弦急管，我站在楊浦大橋上，俯瞰江水拍岸，捲起千堆雪……是的，我一定要去那裏。

可有時，明明很想做成一件事，結果卻總是適得其反。上課的時候，在心中默唸着“要認真聽講”，卻又抑制不住在夢想的風景裏暢遊，於是錯過了老師講解的重點。我想要補救，開始找形形色色的資料，然後一個接一個題目看似如飢似渴地奮鬥着，卻總是收效甚微。戰鬥到深夜，眼睛累得幹疼甚至會有血絲，結果卻每況愈下。“爲什麼？”我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我迷茫了，然後頹廢了，真的。

飯桌上，父親又“故伎重施”，裝作漫不經心地和母親談論着誰家的孩子怎樣出色、考上了名牌大學……這次，我心裏依舊沒有泛起漣漪，自顧自地吃着飯。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就願意這樣沒有目的、不管前方地走下去。可我起身離開時，卻瞥見父親灼熱的目光，他那熟悉的面龐又蒼老了幾分，我似乎聽到一聲沉重的嘆息。

“去外面坐坐吧，那株合歡開花了。”父親淡淡地說。

窗外，天藍得深邃，雲白得無瑕，空氣裏滿是夏天的味道。陽光下，熱烈如火的花朵，亮得刺眼。想起幾年前和父親一起種下它時的情景，雖然忙活了半天，流了一身汗，衣服也弄髒了，可我依然很高興，因爲那時候的我堅信它會開出紅燦燦的花。想起去年這時候，站在窗前眺望，它還沒有“修成正果”，但是現在的它終於換上了一身繁紅翠綠。此刻，它應該是欣慰的吧？

回到房間，一片陰暗中，縷縷陽光正打在我的書上：“要有最樸素的生活和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凍，路遙馬亡……”

我呆住了。

閉上眼，那些夢裏的風景向我涌來，在向我召喚，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