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上一個好時代

趕上了一個好時代

碧裏中心小學 陳珊珊

“刪兒，快點走！小孩子家，別磨磨蹭蹭！”

“奶奶，這句話你都講三遍了！再說，我還在你前面呢。”

從姑姑家出來，奶奶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催我。“哼，不就幾步路，那麼急幹嘛。”我不滿地嘟囔着。咦，今兒這小腳老太太怎麼啦？平時走路慢吞吞，顫悠悠，走一步還能退三步呢，今天……

“奶奶，今天干嘛那麼急着回家啊？是不是家裏正在燒開水啊？”我不禁問道。

“沒事沒事，嘿，就是想早點回家嘛，哪有那麼多事。”奶奶提了提手中的袋子，笑得有點不自然。

袋子裏裝着姑姑給她買的一套新衣服。本來提袋子是我的專利，爲此，我沒少得過尊敬老人的讚譽。可今天奶奶居然不讓我提袋子，說是袋子重，怕我走路不方便，哼，誰信呢！不知道奶奶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終於到家了，我躺在椅子上，準備享受享受。奶奶又發話了：“刪兒，你出去下，奶奶，奶奶有事。”

“什麼事啊，奶奶?你的孫女還要回避。”我盯着奶奶。

“沒事沒事，小孩子家就是多嘴，叫你出去就是出去。”我發現一絲微紅浮上奶奶的臉盤。

肯定有事，我就將計就計，欲擒故縱，站起身立正：“是，長官，我這就出去！”

奶奶走到門邊。探頭朝四處望了望，就掩上門。

我躡手躡腳地摸上去，趴在窗旁朝裏瞧。

“哎，這是什麼布料啊，涼絲絲，滑溜溜，軟綿綿，摸着就是舒服啊！”奶奶雙手不停地撫摸着姑姑買給她的新衣服，眼裏閃現出驚歎的目光。

“就許姑娘們新潮，不興咱們老年人打扮打扮啊，瞧人家電視上的老頭子老婆子，個個穿紅披綠的呢。”奶奶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顫巍巍地脫下舊衣服。

哦，我一切都明白了。我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看着奶奶消瘦的面盤，枯瘦的雙手，爸爸的法令又一次在我的耳邊回想：“你們聽着啊，你們的奶奶，誰都得尊敬她！你們爺爺早逝，這個家全靠你奶奶支撐起來！”每一次過年，我們堂姐堂弟等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爸爸總是要宣佈鐵定如山的法令。

“俗話說得好啊，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穿上就是不一樣啊！”啊，奶奶已經站在衣櫥的大鏡子前面，整了整衣領，抻了抻衣襟，挺了挺身子。哇，奶奶似乎年輕了10來歲！

“奶奶，你穿着真合適，好好看嘍！”我不由叫起來，破門而入，出現在奶奶面前。

“啊”奶奶嚇了一跳，看見是我，連忙捂住我的嘴巴，“噓，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了笑話。”

“奶奶，”我笑眯眯地看着奶奶，奶奶都被我看得有點不好意思，雙手居然像小孩子一樣擺弄起衣角來。“精神是很精神，就是……”我賣弄起關子來。

“快點說吧，看你這孩子。”

“就是，就是有點老來俏！”我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看我不撕了你這張嘴。”奶奶笑眯眯地“撲”過來。

“奶奶，”我偎依在奶奶的懷裏，“你以前都捨不得多花一分錢，爸爸一大手大腳，你就嘮叨個不停，今天怎麼捨得讓姑姑買衣服，還打扮起來了。”

“哎，以前窮啊，要照顧你的爸爸叔叔姑姑5個人啊，你爺爺又早逝，我哪敢大花錢啊。再說整天忙個不停，想打扮也沒時間啊。”

“也沒那心情。”我接過話頭。

“是啊，現在你爸爸養了鮑魚，你大叔開了鞋店，二叔開了飯館，我都不要操心了。”

“去年，你爸爸又給我辦了醫療保險，往後如果得個病也不怕沒地方看病了。”

“奶奶，咱們不說那個，你現在好有福氣嘍。是得好好享受享受，聽說城裏的老人還經常出去旅遊呢，哪一天也輪到我們，我就替你包裝包裝，讓你更俏點！”

“嗯，我們是趕上了一個好時代嘍！”奶奶望着窗外，幸福的目光籠罩着整間屋子，濃濃的，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