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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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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之痕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時間走過,不覺已是千百年,可花飄零,水自流,月依舊。有言: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於是,我在千年前的月光中看着蒼顏白髮,想着青山上埋下的忠骨。時間在人身上留下的只是一抹白色、一層灰。
時間好生殘忍!留下一抹蒼涼。
人生苦短,只數十載;人之卑微,生於天地,又歸於塵土;人太渺小,本就該湮沒於時光的塵埃之中。
但我卻來過這世界。縱使春秋來去淹沒我的姓名,淹沒我的肉體,甚至撕裂了我的靈魂。可河邊碎石我曾踮着腳跳過,山間清泉我曾掬一把飲過。沒人能知道我,或許只有你們能映照出我的身影。有多少人心中曾如此想過。
時光又從未負過任何人。
我還能在那些時光之痕中看見那些隱士或淡然或恬淡的臉龐。幾縷青絲幾根白髮也能將我拉入那舊日夕陽逗留的山野。正值壯年的陶潛在豪放寫下“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爲形役,奚惆悵而獨悲?”後毅然與官場決裂,隻身歸於田園、歸於自然。時光卻從未將他拋棄。
他可以在夜至時荷一把鋤頭,沐浴着月光,聽着蟲鳴,看着自己那草木茂盛,莊稼稀疏的田地,依然悠然回到陋舍。他可以獨坐南山下,看飛鳥來去,賞菊花恬淡。天地僅他一人而已!與他從前不爲五斗米折腰相比,此後的生活就是一種恬靜,一種情趣。也有後世批評他的消隱避世。但他追求的是真意,又怎會去追求所謂的身後名?
時光追隨他至田園,至南山下,至田間,至陋舍。與他一同揮毫寫意。
江湖之遠,廟堂之高。曾經在都城中集皇帝信任,榮華富貴於一身的秦檜在爲岳飛呈上莫須有的罪名時,又怎會想到很久很久的以後自己也被做成雕塑,所不同的,他跪在了岳飛的面前,成爲千萬人所唾棄的對象。
他或許只認爲他所除去的只不過是他政治道路上一個阻礙,哪知此事已刻入時光的影像帶之中。連他字寫得很好的事實也因爲他良心的敗壞而快被淹埋。
人的一生雖短,可時光確認爲這極爲絢爛,值得一筆。就如同你翻開那本厚重的家譜,聽父輩講訴那些鮮爲人知的故事時,是否也有別樣的感受。
人之一生或波瀾或平淡,或流芳百世,或遺臭萬年。時光卻只是一個雕塑家,僅僅負責刻下每個人不同的印跡而已。所謂功過,不過後人評說!
於是,我在千年後的月光中釋然了。幾十年後,我也會變成鬢白兩端的老人,走過看似極短而又綿長的人生道路後被埋在某個角落。幾百年後化爲塵埃。我是渺小的,時光卻曾記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