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

一

月下獨酌，把臂傾觴。曾有

李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柳永，“楊柳岸，曉風殘月”是他今宵酒醒之處；辛棄疾，“明月別枝驚鵲”是清風半夜鳴蟬之時；李煜，“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是剪不斷，理還亂之人……

玉漏沉沉，夢斷秦樓月。

簫聲咽咽，冷月葬花魂。

竹笛悠悠，舉頭望明月。

琴音嫋嫋，月是故鄉明。

……

雲煙氤氳，散散漫漫。寒月娟娟，清風拂面。

泉水叮咚，泠泠作響，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不絕於縷。

遠方有佳人，傾城傾國貌。一襲白衣，長髮入綢，纖纖玉指，輕輕白兔……是誤落塵網的仙子？還是詩中之魂？

是太白請之人嗎？是七郎尋之人嗎？是稼軒怕驚之人嗎？抑或是後主念之人？

“碧海青天夜夜心”，是嫦娥。

看，吳剛還在砍伐丹桂；聽，玉兔去搗藥了；遠遠望去，嫦娥還在獨舞，困廣寒。

二

京劇《霸王別姬》中有一段虞姬著名的唸白：“雲斂晴空，冰輪乍涌，好一番清秋光景！”是啊，難得的月！

想也是這樣的月夜，四面都是漢家小兒用楚韻唱出的“大風起兮雲飛揚”。虞姬以劍吻頸，可憐那項羽竟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兒香銷玉殞！該是怎樣的心痛？怎樣的神傷？怎樣的無可奈何？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我佩服，佩服這位人中之龍，鬼中英雄。他的大氣，他的豪爽！相信那劍吻了的虞姬也能含笑九泉，死亦冥目了。

一個似水中月，

一個似鏡中花，

若問是否有奇緣？

只留下枉自嗟嘆。

淡淡的，這樣的月夜，留下的只是一點漣漪。

三

我沒有那詩人的才華與詞人的情懷，可以邀得嫦娥共舞；也沒有那虞姬的矜持與霸王的大義，讓那青女爲之落淚。

於是乎，我只好煮一盅香茗，想象者也會有仙女下凡，與我徹夜談心。這樣，我也可以如那郭才子一般，可問得那天衣是否真的無縫呢？

沐浴着月光，如水。想起昨日花還爛漫，回顧晨曦還尚有鶯舞，念起那年的歡聲笑語……悠悠數載，故人何在？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後記：雅人賞月，閒人玩月，詩人吟月，癡人拜月……今夜有月。雖然氣溫還是那樣高，但午夜的月亮已變得清冷如霜了。卻有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兒，弄月驚擾了廣寒，便引出這樣一篇閒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