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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你的人恨你入骨,愛你的人愛你如初八年級作文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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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下午,學校來了幾個大學剛畢業的實一習一記者,逮着路過的同學就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問卷稿深切的問東問西。我和子凌剛巧從他身邊路過,他像找到獵物似的迅速拍了拍子凌,舉着話筒滿臉期待的問她:“同學啊,在你的生命中誰是最重要的人?”,他以爲她會回答父母,親人,朋友。然而子凌在聽到問題的瞬間對着鏡頭愣了幾秒,回過神對記者笑着搖搖頭,“沒有”。

恨你的人恨你入骨,愛你的人愛你如初八年級作文

子凌雖生於二零零一年,卻生在了提倡晚婚晚育又重男輕女的偏僻農村。村裏的婦女經常聚在一起一搓一麻將嘮家常,張家生了個兒子在哪個醫院,李家娶了個媳婦是哪裏人,沒人比她們更清楚。子凌的一媽一一媽一二十一歲嫁給了她爸爸,二十三歲生了她,子凌家的這些事更是他們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村裏的婦女和孩子都在背地裏叫她 “野孩子”,這當中也包括了我一媽一一媽一。

我們村子有個祖傳的一習一俗,誰家生兒子週歲就得請全村人吃喜酒,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家添了個兒子是件多麼幸福的事。可是如果生了個女兒,不僅不許在村子裏擺酒,當爹的甚至還 會覺得這是一件多麼不幸的事。這個傳統一直流傳到子凌爺爺那一輩無人敢打破。子凌爺爺一精一通草藥,爲人謙和明事理,村裏很多人都願意和他來往。他們經常坐在家門口的長椅上,幾個老人簇擁着一個大火爐,冬天烤火取暖,夏天研究草藥。孩子們在屋後的院子裏用黑炭畫房子,跳格子,跳皮筋。直到那年秋天子凌出生時,常來她們家的大伯和嬸嬸一連幾個月都沒有出現過,村裏人都在議論這個孩子不吉利,可她的爺爺不但沒有覺得這個女娃晦氣,反而大辦喜宴,邀請全村的人來家裏喝喜酒。

那天我也去了子陵家,我羨慕極了子陵能有這麼疼一愛一她的爺爺。聽說我出生的那個夏天一媽一一媽一閉門不出,爸爸賭一博一一夜未歸,我餓的哇哇大哭,進村趕集的大嬸聽到了我的哭聲給了我半個饅頭,現在想想,如果沒有那半個饅頭,也許我早就餓死在襁褓中了吧。

我六歲那年,子凌被爸爸一媽一一媽一送到了離家幾十公里以後外唯一的一所學校讀書。經常被同村的男孩子欺負。他們當面指着子凌,罵她是不知恥的野孩子。我想站出來制止,可是一媽一一媽一得知子陵和我在同一所學校時就警告過不能和子陵接觸,要不然家裏整整一年都會倒大黴,如果被她知道我幫了子陵,又免不了是一頓毒打。想到這裏,我急忙擠回人羣中,我不想讓子陵看見我,強大的羞恥感深深地籠罩着我,好像被辱罵的那個人是我。一操一場上的孩子都被男孩狂妄的笑聲吸引過來。子凌憤恨的等着男孩,隨後她既生氣又羞愧的'一把抓起地上的黃沙往男孩的眼睛裏撒,男孩痛苦的蹲下使勁一揉一眼睛,眼淚止不住往外一流,老師在旁邊着急的撥打男孩父母的電話,而子凌頭也不回的跑回寢室。

隔着寢室門,我聽見了她的極小的哭聲。沒有人關注子陵,校方害怕承擔責任,同學們因爲好奇男孩的傷勢把他一團一一團一圍在中間。整個學校的人都聚集在一操一場上欣賞這場鬧劇,除了我和子陵。一個在門裏面,一個在門外面,卻隔了好遠好遠的距離。

隔天男孩的父母就鬧到了學校,要求子陵當着全校的人向男孩道歉,並承擔所有的責任和醫藥費賠償。校長好話說盡也拗不過這兩個難纏的主,一聲哨子把所有人召集到一操一場集合。子陵的父母聽到這個消息放下手中的活趕到學校。兩個男人女人頂着日頭在大庭廣衆之下爭吵不休。子陵站在她爸爸左手邊,始終低着頭一言不發。男孩的爸爸似乎有意爲難子陵,看着沉默的子陵輕蔑的說道:“不賠醫藥費也可以,讓這個沒教養的野孩子跪下來向我兒子道歉!”子陵瞬間擡起頭,眼中快速閃過一絲驚訝,又低下了頭依舊一言不發的站在那兒。子陵的爸爸聽說可以不用賠償醫藥費,欣喜的趕緊推了推子陵,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她說“給我跪下。”子陵看着面前的男人,亦用堅定地語氣回答道:“不。”

日頭毒辣,底下的同學也有些站不住腳,紛紛催促子陵“膽小鬼,你就跪啊!”沒等子陵開口,男人趁子陵不注意一腳踢在了子陵的後膝上,子陵猝不及防一個踉蹌跪在了男孩面前。“這樣可以了吧,沒事兒別找我們,老子忙着那!”男人帶着老婆騎上摩托車飛也似的逃了,逃了醫藥費,也逃離了子陵心裏最後一點點一溫一暖的地方。跪也跪了,熱鬧也看了,同學們各自結伴回到自己的寢室,一路上議論聲此起彼伏,“明天又可以好好羞辱這個掃把星了,哈哈哈。”一個扎馬尾辮的女孩對一個短髮的女孩說。

命運就是這樣,這一刻我並沒有覺得子陵有多幸運。比起我,她只是比我多了一個疼一愛一她的爺爺,卻因爲外界的閒言碎語謾罵侮辱,剝奪了她本該平凡安穩的童年。

一個月後,就在大家以爲這件事即將翻篇的時候,男孩在子陵下樓時找準機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子凌的身後,不知輕重的一巴掌把子凌推下了樓梯。子陵抱着頭痛苦的呼喊,額角的血源源不斷的順着臉頰流下來,子凌慌張的用手不停的抹,鮮血只是自顧自的往外涌,最後子凌因爲失血過多暈了過去。男孩大概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後果,看到鮮血的那一刻轉頭就跑。我也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壞了。同行的人扯了扯我的衣角勸我快走別多管閒事。我甩開她的手衝到子陵身邊,再不管她是誰,也不管會倒多大的黴,拖着她就往醫院狂奔。子凌醒來後額頭縫了十三針,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言不發。那個難看的傷疤一直留在子凌的右額角,成爲這張清秀臉蛋上格格不入揮之不去的傷痛。

在這個村子裏,子凌似遷徙四海的水鳥,途徑沙漠的燕鷗,浮沉的漂魚,落水的野貓。而那些對她的存在唾棄辱罵的人就像深山的沼澤,她被惡意侵襲籠罩無奈深陷,可是從來沒有那麼一雙手,拉扯過她。

那年學校重建,全校加起來不到一百個人,我們不分年級的擠在一間大教室裏一起上課。我和子陵分到了一起。那天老師要求寫一篇作文,以《最重要的人》爲題。子凌滿懷欣喜的寫了最一愛一她的爺爺,她形容爺爺是地獄中的天使,暗黑中的光芒。可是同天傍晚,子凌的爺爺去世。這對子陵來說無疑是世界上最大的打擊,她目光空洞呆滯的坐在那,半天沒有回過神,“怎麼可能……”她反覆呢喃着這句話,最後被一個同村的叔叔騎着摩托車帶回村了中,我也被爸爸接回家參加葬禮。

子凌出現在靈堂的時候,譁然聲四起,有的人甚至說子凌和爺爺命中相剋。子凌狠狠地瞪着他,這個眼神和那天午後瞪着男孩的眼神如出一轍,只是眼中再沒有羞愧,有的只是隱隱鋒芒。男人看到子凌嫉惡如仇的眼神,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給了子凌一巴掌,嘴裏還 大罵着粗俗難聽的話。我倒吸一口冷氣,趕緊上去攙扶她,她慢慢拂開我的手,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她在笑,嘴角咧得很大,她曾經和我說過,這樣不容易讓眼淚掉下來。“死了爺爺還 這麼高興,果然是剋星”男人的妻子輕蔑的罵道。子凌的父親站在樓梯口,目睹着一切的發生,一言不發,似乎默認了子凌從小到大揹負着不祥的一切,人言可畏,只要不牽扯到他便是萬幸。子陵的一媽一一媽一用手捂着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也不敢上前一步。子陵一奶一一奶一在棺材撕心裂肺的哭着,兩耳不聞窗外事。男人腳旁的火爐裏,燃一燒的紙錢和金元寶燒的啪啪作響,子凌被打的跪倒在一旁,燃一燒的灰燼帶着星星點點的火光隨風落在子凌的皮膚上。大概是太痛了,子凌低着頭,眼淚偷偷掉進火堆裏,沒有聲音,無人知曉,只有我看得到。

她常想起這件事,也會一個人沉思,她說如果真的有命中相剋,爲什麼死的不是她。

從那以後,子凌變得格外冷漠暴躁,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發呆成爲了她的常態,直到火爐裏火紅的炭火燃一燒殆盡。中途許多人走進過子凌的生命,都被她趕了出來。她變得好陌生,可我始終覺得她還 是以前的她,還 是門後面需要保護需要疼一愛一的她。我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打開我們之間的那扇門,她從哭泣中走出與我相擁,我從懦弱中走出給予她安慰。

昨天,子陵說她做了一個夢,夢見爺爺又回到了她的身邊,冬天帶她去雪地裏捕鳥,夏天帶她去樹林裏抓蟬,秋天一起去果園裏摘果子,春天,春天……安然的閉上眼睛,平靜的和她道別。沒有外人的叨擾和眼淚,爺爺笑着走出了她的世界。

今年,子凌十六歲。她把傷痛扔在了身後的小山村,她用最真摯的笑容迎接屬於自己的第一年。你看,恨你的人依舊恨你入骨,一愛一你的人即使離去了仍舊一愛一你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