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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小荷》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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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小荷》的散文

大約是1985年的4月份,廠宣傳科幹事李東平辦了一個團刊《色織青年》。與李東平同住單身樓401的段毅斌跑到我們407,操著長治口音,喋喋不休地跟我說了這個團刊的大致情況,並順帶捎了一句話,說李東平託他向我約稿。

其時我們二百來號新工進入色織廠剛滿一年。平時我喜歡寫劃些小文字,這個我們行政科以及全廠的人都知道。這大概就是有人向我約稿的緣由吧。當時和我一起進食堂工作的幾個年齡相仿的青年都有點喜好文學的苗頭,其中賈文華、智澤平的文學底子都不錯,韓曉明看過不少經典文學名著,張波則寫得一筆好字,故此我們班上班下斷不了相互談及文學方面的話題。從當年我記的日記可知,4月26日下午班後,賈文華、智澤平先後來到我們宿舍,夥同另外幾個朋友,針對《色織青年》的創刊暢所欲言,談笑間,就有人說了“要不咱也辦個報吧”的意思。大夥兒覺得事情挺好,但辦報畢竟不是鬧著玩兒的小事情,當晚不了了之。

到了第二天,即27號上午,利用班上的閒暇時間,賈文華、智澤平、張向琦、張波、韓曉明、張志巨集、趙少勇和我,八個人對辦報辦刊一事進行了頗熱烈的討論,一致認為廠團委辦報,咱辦刊。商定成立食堂青年文學小組,在文學小組的名義下辦一個文學刊物,並很快敲定了刊名,就叫《小荷》,取“小荷初露尖尖角”之意。於是,緊張有序的工作開展起來。28日,進一步明確了宗旨,做了人員分工,打出相關報告,並分配寫稿。29日上午,報告送交食堂領導張瑞祥師傅,由他轉呈行政科領導批示。30日上午班前,報告打到廠團委。當日中午開飯時候,得到行政科領導讚許和鼓勵。隨後得到廠團委批准,文學小組成立,油印出版文學刊物《小荷》。我們初步決定,趕在5月5日出刊,向青年節獻禮。

接下來的幾天,便進入急速的緊張狀態,五一節放假也沒顧上回家。那時候辦刊物純粹沒經驗,因為張波寫一手好字,就由他刻蠟板;智澤平擅長跑外聯,就由他跟廠文印室交涉油印事宜;我比較細心,就專門負責組稿,改稿,校稿,協助張波把文章刻上蠟板;賈文華全盤負責,查缺補遺;其他幾位也積極進入狀態,動員作者,組稿,自己完成稿件……

現在想起來,那一期張波可算是下了大辛苦了,那三天裡,每天除了吃飯上廁所,餘下的時間都用來刻蠟板,每個字都得由他一筆一劃刻下來,何況之前他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時間還那麼緊迫。5月4號,我們幾個一直忙到深夜兩點多,才全部刻完。瞅著自己右手食指上留下的深深筆痕,張波大呼:這營生可不叫個人做的。

第二天,我們在廠文印室印出了創刊號,共五十餘份。當年還是手工滾筒印刷,由於是第一次使用這東西,不熟練,印出來顏色不是太深就是太淺,反覆多次,終於掌握了點兒竅門兒,印出來的內容能清晰地閱讀了。

當我們把散發著油墨香的《小荷》第一期分發到廠裡各部門科室及車間時,心裡的歡喜和激動難以言表。廠領導和科裡領導以及一線工友們,都向我們投來了讚許的目光。這就讓人十分滿足了,感覺付出再多,也值得。

翻開該期目錄可知,除了“發刊詞”、“刊首寄語”和團委的“賀詞”以及“編後語”,尚有文學論壇、散文、詩歌、小說、斷想幾則和諷刺幽默等欄目,另外還選發了“文學基礎知識”和“現代文學試題”,並在刊物末頁刊登了“徵稿啟事”、“法律諮詢小啟”,儘管只有短短的9個頁面,但我們儘量囊括了文學創作的各種體裁形式,讓讀者在第一眼就能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刊物,以方便她更好地走進讀者心裡,有益於發展壯大。這便是我們擬設欄目的初衷。

該期“發刊詞”是這樣寫的:

《小荷》問世了。

她誕生在《色織青年》創刊不久,適值我廠改革不斷推進之際。設若她能為廣大青年朋友所歡迎,我們將不勝欣喜。

她力求活躍我廠青工文化生活,引導青年積極向上,為眾多的文學愛好者提供創作園地;她努力以新穎、獨特爭得自己的一寸方地。

她最大的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抵制一切非文學作品,諸如荒誕離奇的武打、傳奇故事、小說及庸俗不堪的兒女風流韻事;她將堅決和“街頭文學”爭奪陣地。

她,作為一朵小荷,真所謂“初露尖尖角”,所以需要更多的人來關心、栽培,使之綻開鮮豔的花朵。

從第二期開始,除了常規意義上的文學作品,結合廠裡實際情況,我們陸續重點推出了一些報告文學,對廠裡諸如文學創作突出人物侯存鶴、準備車間工段長楊粉戀、幼兒園園長劉慧英等各個層面上湧現出來的先進人物進行了及時有效和激情洋溢的報道宣傳,得到了廠裡的肯定和有力支援。

為了減輕張波的負擔,在後來的幾期刊物刻版時,有意識地找了趙鳳誼、王福柱、郭春榮、吉志榮、郭永紅幾位工友,大家都是利用班餘時間義務幫忙的,起五更,熬半夜,付出了常人所不知道的辛苦。至今還清晰地記得與他們朝夕相伴、埋頭苦幹的情景。其實,每一期刊物背後,都有不少人默默地付出和支援。像給封面題字的縣文化局局長邢仁讓、縣文聯主席曾中令、廠檢驗車間主任張敬安,熱心封面設計以及內文題字題圖插圖的劉太生、樑志勇、翟雨林、石小平、張志偉、陳大銘,等等……正是有這無數人的真誠奉獻,才成就了一期期刊物的如期面世,才深受廣大員工以及廠外人士的肯定和讚揚。

當年大氣候很好,文學的氛圍遍佈定襄這個小城。擁有兩千餘人的色織廠,有《色織青年》和《小荷》這兩個油印刊物;縣文化館有紙刊《定襄文藝》、街頭版《牧馬河》和油印刊物《搖籃》;縣廣播站有《廣播新聲》;加上縣文聯的《花蕾》,整個定襄的文學藝術氛圍呈現生機勃勃的繁榮景象。那年頭,由縣文聯、文化館牽頭的各種文學講學活動也多,像省裡省外的作家就來了不少,我們有機會就到會,廠里科裡也給了我們很優裕的條件,准許請假參加活動。正是在那一波接一波的活動裡,我們得以結識了省內外的各級作家詩人編輯,獲得了有益的文學滋養。像浩然、劉紹棠、李英儒、張石山、韓石山、李銳、燕治國、周宗奇、柯雲路,以及市裡的楊茂林、李文田、郝存樓、張玉良、彭圖,等等。此外,還聘請了包括縣裡的曾中令、邢仁讓、高愛辰、張建新、李木子、溫侯、潘建立等幾位老師和廠裡侯存鶴、翟雨林等老師作為文學顧問,在刊物上對前面幾期的作品做點評,起到了很好的促進作用。

在幾年裡的接觸互動交流中,我們不僅僅走出去,積極主動參加各種活動,還請進來,邀請了縣文聯、文化館、廣播站的老師來廠蒞臨參加我們的文學社活動,予以指導教誨,極大地調動了文學社成員的創作積極性,對大家的文學作品水準的提升,產生了很大的激勵作用。文學社成員賈文華、趙秀蓮、段毅斌、趙志峰等人的小說、散文、詩歌、報告文學、幽默笑話等,分別在文聯雜誌《花蕾》、文化館《定襄文藝》、《搖籃》及街頭《牧馬河》牆報、廣播站報紙《廣播新聲》發表,並在文化館舉辦的“春的使者”等文學大賽中獲獎,如此,一方面,使得《小荷》來稿源源不斷,質量穩步上升;再方面,對全體成員也形成了良性的促進鞭策效應。

1985年的11月中旬,我們針對廠裡改革形勢,舉辦了為期一個月的文學徵文大賽,最終,新進廠的兩位青工斬獲了一、二等獎,分別是崔中偉的《第一次撒謊》和郭光明的《李老漢的失眠》這兩篇小說。新人亮相,卻出手不凡,令人矚目。我們在徵得上級部門經費支援情況下,購買了相關文學書籍和辭典,進行了獎勵。並在1986年第一期《小荷》重點推出,引起讀者關注好評。

1986年夏天,我們收到了已經進入軍營的宋國印寫來的詩歌《望鄉曲》,感動於該作者對色織廠、對《小荷》的拳拳之心,我們在這年的第二期予以刊發。雖然人與人之間隔了千山萬水,但那份情愫是真摯的,感動人心的。我們相信讀者讀後,也會得到共鳴。

1988年元月份,我們推出了總第九期《小荷》,是為1987年合訂本。其中,刊發了時任定襄縣縣長的裴金龍先生的評論,《<選擇>中作者如何塑造素華這一人物形象?》同樣給廣大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是出於對文學的執著追求,才成就了立社辦刊這樁事。我進廠時,壓根兒不會想到進廠一年頭上,會有這樣一件事進入我們的生活,並且影響到全廠以至縣裡。我們這幾個年輕人,當年都是二十上下的熱血青年,想事情比較簡單,做事情比較乾脆,加上大氣候的影響,使得我們的想法很快就變成了現實,並且取得了廠裡和社會上的一致好評。

為了保證刊物質量,出了五期後,我們從一開始的一月一期改為三月一期、五月一期。也就是說,總第六期和第七期分別是在1985年12月初和1986年2月底面世的。然後到1986年的7月底出了總第八期。

將近1986年底,我們一起走進食堂的八位青年相約離開了食堂,或進車間,或離廠另謀生計,分別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崗位。隨著時間推移,文學社成員流動性很大,各方面發生了變化,我自己也在1987年3月遭受了傷手事故,所以文學社活動無以為繼,《小荷》也無法繼續出版。直到1987年年終,才在大家的合力協助下,組稿,於1988年1月1號推出了總第九期,即1987年合訂本。這個也是我們《小荷》的最後一期。從該期之後,小荷文學社等於說是不復存在,人員流失,活動不再,刊物停辦。當我送去這期合訂本,順便把這個訊息報告縣裡的每一位一直關心呵護著《小荷》的老師們後,他們摩挲著散發著油墨香的刊物,無不嘆息詰訝唏噓,有的甚至雙拳一擊道:可惜啊可惜!

歷時兩年多、一共九期《小荷》的組稿,一般是由大家配合完成,而諸如具體的編輯校對、再盯著把作品內容刻上蠟版,則從始至終是由我負責完成的。在這樣的一個過程中,無形中便讓我熟悉了做刊物的基本流程,鍛鍊了我做刊物的基本素質和水準。我的認真刻板不容情,也多次讓刻版人員叫苦不迭。也正是因此,當廠子不景氣,2002年春,我來到忻州這家廣告公司負責做報紙時,儘管佛教旅遊性報紙跟油印文學刊物不是一回事,也覺得挺親切,頗有些輕車熟路的感覺。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奇妙。你在若干年前做那件事的時候,根本想不到若干年後會享受到其實實在在的“鋪橋搭路”之實惠。事物之間若無若有的有機關聯,真的讓人感慨良多。你在不經意中便會學到一些東西;一些東西在不經意中便會幫助你順利地踏上人生的某一段旅程。無論是什麼時候,積累一定的經驗,都是有用的。

20xx年夏天和20xx年春天,當有幸與三十年前朝夕相處的幾位《小荷》同仁相聚一起時,大家不約而同就回憶起了那激情燃燒的年輕歲月。我們端詳著彼此,笑語連聲,在感嘆生活給人增添了無限的滄桑之時,情不自禁在對方的臉上找到了那曾經格外熟悉的模樣。儘管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可每個人還是原來那樣活生生的親切,親近。歲月的更迭並沒有讓這些人產生心理距離。在我們如數家珍的敘談中,那些如火如荼的年輕歲月,常思常新,歷久彌香。

是的,《小荷》已成為歷史;《小荷》永遠鮮活在我們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