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寂寞散文

少年不知愁滋味。只是當身邊的人，一個個紛紛離開人世，才有生命的危機感和緊張感，才認識到生命的脆弱，生命的短暫。人到中年了，突然感覺到生命的孤獨和寂寞。

看到一個垂暮老人，踽踽前行在黃昏裡，那映照在黃昏裡稀落枯黃的頭髮，那佝僂的脊背，那細碎沉重的腳步，那彎曲僵硬機械擺動的手臂，搖晃的身姿，都寫滿了滄桑和孤獨。這時，生命的落寞感油然而生。

記得紅樓夢中的一句詞：花開花謝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這是林黛玉深深感受到生命落寞的悲寂，而吟出來的傷感的詩句。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自古逢秋悲寂寥，秋天，讓人看到生命的落寞，一樹，一草，一落葉，都渲染生命的悲壯。落葉飄零付水流，草木搖曳任秋風。傷感，嘆息，無奈，然後選擇坦然和灑脫，留下一點生命的尊嚴。

無論曾經多麼風光的生命，都要歷經孤獨寂寞，然後走向終結。無論對生多麼依戀，也免不了與塵世永別。生命的`無、空，才是永恆的。

看過無數生命終結，那掙扎、戀生情狀，觸動了每個人的憐憫之心，也撩起內心深處的恐懼。有限的光陰，本就不該浪費在緊張擔憂中，生死明滅的心態，或坦然或麻木，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少對死的恐懼。生命結束的不可預測性，麻痺了生命的危機感，這也許為了不干擾生的享受，給予生命最大的恩惠吧。

最近我看過一雙異樣的眼睛，明淨卻憂鬱，看人看得讓人心裡發憷，目光交匯時，讓人因灼痛而躲避。這雙眼睛，就在幾天前永遠地閉上了，給人留下疑惑和惶恐。誰都沒有料到，生命力這麼旺盛的人，說沒就沒了，而且瞬間殞命，一點徵兆都沒有，脆弱如一張薄紙，消失如一縷輕煙，沒有絲毫自主，也讓人沒有絲毫心理準備。

每個生命周圍，以及生命自身，危機四伏。據瞭解，因為興奮勞累過度，這個人突發腦溢血，來不及跟親人說一句話就溘然而去。現在想來，那異樣的目光，也許是對生的渴望，對塵世的留戀，一種揮灑生命能量的渴求。六十多歲人生，唯唯諾諾，在家聽從老婆指點，在外勤勤懇懇，生怕得罪他人，幾乎沒有自我的意識。好不容易，以廚師的名義請到學校做事，於是興奮得日夜操勞，走上性命終結。

誰知道那雙眼睛告訴別人什麼？誰又在意他人的來去？所有的一切，等到發生了之後，才似乎恍然大悟，好像有很多跡象意味事情的發生。在發生之前，卻毫無知覺。生命的寂寞，就是這樣無人能解讀生死密碼。

其實，生命大多處在無法掌控和預測之中，如果沒有痛苦地悄然消失，不失為生命終結的最好結局。比起垂暮之年，經受那些冷眼，忍受那份遺棄，不得已忍受孤獨寂寞，應該好得多。同學的母親臥床幾年，求生不得，欲死不能，半死不活，苦不堪言，有最大能耐的子女，也不可能替她分擔什麼。我的母親眼睛明亮的時候，滿世界走家串戶，閒聊胡扯，耐不住寂寞。如今雙目失明，空蕩蕩的頭腦，靠牽掛兒女，回憶往事，來度過漫長的時日。

雙休天，我儘量回家陪母親說說話。可更多的時候，找不到話題。我只能靜靜感受母親那份哎嘆，感受母親漸趨平靜的心。聽母親用竹拐，用力敲擊地面的聲音，用開叉的竹竿，周圍打著，發出一連串的劈啪聲。我知道，這是母親趕走襲來的恐懼和寂寞的一種方式。有了聲音，就有生命的感覺。這是母親在無奈中，找到了自己獨處辦法。我相信，母親會堅強地度過她黑暗的暮年的。

沒有人能趕走別人內心的寂寞，人生難得一知己。即使有人懂你，也許因為許多無奈，不能替你分擔什麼。人總得學會一個人獨處，學會自己排憂解難。設一個心靈知己，傾吐心聲；樹一個理想，執著追求，在忙碌中，忘記孤寂。不妨學學這樣一位老人，整日看書看報看電視，滿意得常把幸福喊出來。八十幾歲，到處尋求養生祕訣，想活他個五百年。

我認為，應對生命中的孤獨寂寞，更好的辦法，去習慣獨處，守住內心的那份寧靜；讓積極的愛好，充實自己的靈魂，紮紮實實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