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天生寂寞的孩子散文隨筆

窗外下了一整天的雨，淅瀝淅瀝的。雨精靈從萬米高空下自由落體，然後墮落在窗臺上，濺開一朵小浪花，蹦到我的眼睛裡。瞳孔很自然地流出不明液體；這個世界，人人都在自我保護，連眼睛都不例外。

記得曾經在一篇文章上寫道：“此時陽光正在大步大步地逛馬路，絲毫沒有理會一直追趕她的影子。我伸出手掌，舉過手頂。陽光太猛，我無法看清自己掌裡的紋路，如同我還不瞭解自己一樣……”好友讀了對我說：“其實影子一點也沒有怪陽光。很矮的人，影子也可以很長很長，因為陽光。”是的，我是很矮的人，但我的影子也可以很長，所以我也無需責怪陽光，只是我的影子被拉得逐漸朦朧罷了。

很多人對我說我寫作文很棒，換言之叫文字機器，以至於被逼著說了很多次寫作經驗閱讀經驗。其實我不是，我只是擅長講故事罷了，如同一個坐在村口老榕樹下搖著蒲扇頭髮掉光牙齒全沒了的老嫗，講著一些已故的.陳詞濫調。所不同的只是我用一根枝椏一樣的筆桿書寫屬於我自己的故事。我並不懂得如何去說，我的語言是那樣的無力，它飄到空氣中就會消失——我是那樣的不善言辭。

我知道當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些曾經被我一句話堵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的人會恨不得跳出來給我顏色看看。只有我知道，我們，都是天生寂寞的孩子。因為寂寞，我們不善言辭；因為寂寞，我們才用筆尖無力地書寫生活。紀伯倫說，語言是一個囚籠，在它之中，思想也許可以扇動羽翼，但無法展翅翱翔。那些言語如此悲傷，一瞬間使我難過得想哭。

但我不哭。我並不是個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可愛女人。本來就面目可憎，哭起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樣子更會被人誤以為牛鬼蛇神。而我一直對泰戈爾的一句話深信不疑：如果錯過太陽時你流淚了，那麼你也要錯過星星和月亮。因此我總是在所謂的幻覺中一個人流盡一生的眼淚，這樣子就可以在現實中像只小老虎一樣躥跳叫囂。

曾經天真地以為可以憑著中考的優秀分熟順利得當上語文課代表，曾經白痴地指望不要再傷害多一個身邊的人，曾經妄想自己可以考個好成績……其實到底還是個白日夢。於是，我便繼續把自己隱藏在幻覺中，盡力地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甘於寂寞的堅強的女子。

忽然想起了三毛，那個幾代人口中的傳奇女子。在一張照片中看到她，還有她那雙眸所透射出的寂寞。有才的女子註定不幸，那個用一雙絲襪結束了寂寞生命的才女，永遠是文壇上不可磨滅的痛。

悲哉！自古偉人多寂寞！譬如魯迅，譬如羅曼羅蘭，譬如凡高，譬如張愛玲。

而文字對於寂寞的我，幾乎也是一個小小的墓碑。我用它來紀念和祭奠我的回憶、我的心情、我的“傳奇”……

我們高興就笑，難過就哭，然後快高長大就什麼都不重要了。我們都仍是孩子，天生寂寞的孩子。

也許，愛，就是寂寞的分解劑……

經過一晚上的推敲，終究還是把一連串既陌生又熟悉的單字拼湊成亂七八糟的所謂東東。偶爾俯首拾起回憶的落葉，卻發現樹葉已經枯萎了。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