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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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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還沒去醫院,妻子又打來電話,說岳父又耍孩子脾氣,不吃早餐,鬧情緒,讓我快去說說,做做思想工作,我知道這是件不容易的事,現在誰說岳父都保持沉默,好點了,還點點頭,表示認可。岳父情緒不好了,誰也不理睬,就呆呆望著天花板,眼睛裡噙滿絕望的神情,覺得自己的來日不多。便自己糟蹋著自己。

岳父散文隨筆

對於這樣的異常反應,我想不是岳父的意願,動手術後,看著一個精幹的老頭,一下子,下不了床,話也說不出來,靠我們這些子女主觀猜測去理解他的意思,更激起他的不滿,不斷地哀聲嘆氣,有時說煩了,誰也不理,對著牆壁使氣,猶如一個鬧情緒的孩子。

有次護士輸液時不小心將血管扎破了,可能是疼得緣故,還是情緒低落,眼神狠狠地盯著我們,好像是我們讓受罪,竟不聽話的拔正在輸液的針頭,嚇得我們趕快勸說,不斷地叫醫生前來幫忙救駕,才避免一次情緒失控。

我們知道,這是腦手術後病人的化療期,腦部神經還處於一種紊亂狀態,情緒也正在不穩定狀態,一個幾十年從沒得過病,突然一場大病,把他固定在病床上,任人擺佈,他無法接受。加之不聽使喚的身軀,不能自由表達的心聲,讓他煩躁不安,每天大多時間,除了昏昏沉睡,再就是望著一瓶又一瓶進入他身體的液體。

岳父今年七十三,在沒動手術之前身體一直很好,只是胃有些毛病,但不礙事,也很少有其它病。自從九月份從北京旅遊回來後,覺得頭有些暈,有次差點暈倒在路上,家裡急忙送到醫院檢查,結果除了血壓高沒什麼症狀,住了幾天醫院,輸了幾天液體,覺得沒大毛病,在家靜養,誰知過了幾天,頭暈病又犯了,只好再次送到醫院進行詳細檢查,經過化驗拍片等一道道程式,覺得腦子裡有問題不敢斷定,也不敢告訴他,生怕他多心,但岳父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至於是什麼他倒不很清楚。

送到省城醫院複查,才知道是腦膠質瘤,雖然使用了當今比較先進的治療腦瘤的伽瑪刀放射療法,輔之以化療的辦法,但還是留下了後癱瘓,失語的嚴重後果。對於這樣的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有人說,這麼大年紀了,就不應該動手術,採取保守療法,但事以如此,埋怨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子女盡力了,出了這樣的情況也是任何人不願看到的。

岳父是家中的長子,是唯一一個考上學的孩子,畢業後分在寧南山區,後來調回來,在當地金融機構工作至退休。

對於岳父一生,我總覺得平平常常,自從認識妻子起,見到他那天起,總的感覺是岳父勤勞節儉,隨和本分,談不上有什麼特別之處。話也不多,不怎麼笑,也極少生氣。往往穿梭在單位和家之間。

岳父的話不多,但說出來卻讓人感到有一種深刻的生活哲理在裡面,也許他從事金融工作,認識的人也多,長時間的耳聞目染,讓他對人生生活有深刻感悟緣故吧?他總在我們去看他時,給我們講一些他所熟識的人的逸聞軼事,讓我們從中得到或多或少的人生啟迪。

儘管他做過教師,但他很少在我們面前提及他在山區工作那段困難教師生涯。我知道那是埋藏在他心裡的一段不願訴說的往事,有幾次我曾想開啟那段他不願提及的往事,但考慮他一直沒有提及,也不願提起,生怕提起來引起他的傷感,所以只好擱淺。

岳父形象時常讓我想到前幾年看過的韓劇《說不出的愛》中的主人公安正煥的父親安在孝校長,他騎著自行車穿梭在學校與家之間,走路不緊不慢,顯得慈祥而又深沉。時常將他和岳父行為舉止聯絡起來,內心便會產生莫名奇妙的親切感。

岳父一輩子沒過上什麼好日子,他的一生養育六個子女,五女一男,現在都有穩定的工作和不錯的收入,在經濟比較困難的年代依靠自己微薄的收入將子女撫養成這樣,的確很不容易,以致父親經常給我說起岳父,認為岳父很有本事,能讓六個子女全部工作,而且工作單位教師和銀行都是時下最穩定的職業,不像他那樣除了兩個考上學,兩個招工,其他的三個都職業不好,父親說的時候對岳父的欽佩溢於言表。

其實事情不像父親想像那樣,為了留個子女的工作,岳父岳母一直勤儉持家,日子過的也不寬裕,他們寧願多吃些苦,也不讓子女將來因為沒工作而將來受苦受窮。聽妻子講,岳母為了她和小妹上學,竟忍挨餓受凍地在街上賣菜十幾年,直到他們個個參加工作才放棄了賣菜,到現在落下了風溼的毛病,以致現在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看著讓人覺得心酸。

岳父是個話語不多的老人,但卻喜歡熱鬧,這和所有老人一樣,害怕孤獨,害怕寂寞。一有空,總找那些和他一般年紀的老頭聊天,談心,打發空虛無聊的時間,有時約上幾個老頭打打麻將,即使輸了,也是不氣不惱,顯得心平氣和。

知道他不抽菸,不喝酒,就這個喜好,所以有空去看他,吃過飯,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坐下來玩玩,他也顯得很高興,有說有笑,完全沒有了平時話不多,笑沒有的表情。每次玩的時候他總是贏多輸少,所以老婆說她爹是麻將師,在兒女面前永遠是贏家。這時岳父聽著這話很受用,顯得很開心。

岳父在農村工作時間長,經常由於催收貸款的事奔波於個鄉村之間,所以是個閒不住的老人,即使去了子女的家裡,也是當天去,當天回,很少住下來。去了,也是這兒瞅瞅,哪兒看看,將他看著不順眼屋內物品重新擺放,完全不顧女兒女婿的`感受。

妻子是岳父的二女兒,看得出他很偏愛二女兒,也許是二女兒隨他在單位附近的學校上過,對他也有過生活上的照顧,所以他很偏愛二女兒,在二女兒沒有考上大學的情況下,依然不顧經濟狀況,讓二女兒自費上了大學,並且有了不錯的工作。

岳父來我家來的次數最多,大概是偏愛二女兒的原因吧。我知道,我家門前小園的圍欄是他圍的,小園周圍路也是他砌,就連爬滿樓房牆面的爬山虎也是他親手栽下的,那平時很少進去的煤棚的置物架也是他砍了家裡的樹,託人拉到木材加工部,鋸成木板大家起來的,因此妻子,常常說,她老爸在我家乾的最多,你可要知道,別忘恩負義,我說那能呢!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有一件讓我困惑了一陣子,前年,岳母要繳納養老保險,岳父要每個女兒幫助,說他沒錢。我困惑,有兒子,他還有退休工資,怎麼會讓女兒們幫助,就不顧慮女婿的想法?我聽了妻子說這話,我並沒有什麼意見,我就說,這個你拿主意,畢竟你父親提出來了,再說他供你自費上學,幫忙也是應該的,是盡孝。

結果聽說幾個女兒都幫了。我也沒說什麼,我想,我的父親不會這麼做,他老人家顧及子女的生活的為難,也顧及到兒媳女婿願不願意出,他害怕我們家庭因為這事發生不愉快,而給兒女家庭帶來不和諧,即使借錢也行,從不向子女開口。

還有一件事,讓我對岳父岳母很是不解。我兒子滿月那會兒,父母坐車千里迢迢從老家來看孫子,看完孫子後,順便去了岳父家,看了岳父岳母,我想岳父應該婉轉地留下來,兩親家聊聊,畢竟岳父也在山區工作過,但看岳父什麼也沒說,岳母也是冷冰的,飯菜也是普普通通的家常便飯,完全沒有岳母孃家人來時那樣的雞鴨魚肉的款待,看到這些,父母倒覺得沒什麼,但我心裡卻堵得難受,堵得慌,心上如壓了塊石頭一般沉重,本來父母想再看看孫子,但自尊彷彿受了傷害的我,沒有滿足父母的願望,把父母送到銀川的姐姐家。

我想,父親母親,你這麼遠來看孫子,被我看做父母,和你輩分一樣的岳父岳母,這樣對待你們,你們不在意,我卻心裡不平靜,誰家裡沒有一頓家常飯,誰家沒有住處,何必住在他家,受這種冷落。

其實,相對於岳父的寡言少語,相對於岳父的隨和與寬容,倒讓人覺得沒多少感情芥蒂,岳母就顯得小氣,小心眼多了,讓我始終無法與其傾心交談,總覺得她帶給我那種情感隔閡,一時半會兒是消除不了,是歲月積澱下來的,在心裡始終像個陰影,無法走出。

不只是我對岳母有隔閡,岳父的兄弟姐妹也對岳母有成見,以前總聽外人說岳母不贍養老人,把老人推給沒有工作在農村的岳父小弟撫養,岳父的弟弟和岳父住著對門,但以前很少串門,至於其中的恩怨我也不太瞭解,我想大概與岳母的為人有關。

這次岳父動手術住院,岳父的兄弟姐妹偶爾來了一兩次外,再沒有沒有人看望,我在納悶,哥哥住院,兄弟姐妹應該常看看才對,怎麼兄弟姐妹這般生分?大概與以前他們之間有瓜葛有關吧。

說起岳父,我又想到岳母的做法,就是我訂婚那會,她跟偵探似的託人打聽我的情況,生怕我是個詐騙的犯人,拐跑了她的女兒,我兒子一歲多沒人帶,我想讓岳母帶帶,但她不肯帶,岳父是個男人,自然沒帶過孩子,也沒說什麼。我只好將一歲多一點的兒子送到幼兒園,做為岳母,我覺得她太現實,也勢利。

何止這些,岳父在某方面也聽從於岳母的言行,使一些事的做法與別人的想法背道而馳。讓我對岳父的形象打了折扣。別的不說,就說子女,成了家,是別人的事,你最多的開導教育,總不能像在自家那樣,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子女受點委屈,不說子女的不賢惠,不持家,而是總說女婿,對方家的不對,致使子女在婚姻方面經常出現一些問題,致使四女兒至今領著孩子孤單的過日子。

我理解老人對自己兒女心思,但是他們對女兒的愛護和偏袒似乎是否有些過份?致使子女家庭反而不和睦。也不知岳母想過女兒內心的感受沒有,不知岳父在病床是否因為他們言行給女兒帶來的傷害而感到愧歉過沒有?我知道岳父常常嘆息,不知道他的嘆息是對子女的操心,還是出於一種無奈。

岳父的癱瘓和失語,讓我感受歲月的無情和人生老去的無奈,看著以前精神矍鑠的老頭變成這樣,他的兒女很糾結,為他,私下悄悄哭泣,為他,忙得焦頭爛額,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寄望岳父能夠快點好起來,即使不說話,能走也行,或者能說,坐在哪兒給兒女精神鼓勵也罷。

有時想,人生在世,你高興也罷,痛苦也罷,有些磨難都要經歷,他不會因為你的個人意願而消失,我們只有坦然的面對這種磨難。因為人生就是一個過程,幸福要經歷,痛苦也要經歷。不是每個自己說了算,這是自然規律,誰也無法逃避。

岳父,春節臨近,我代表我全家,衷心希望您能夠好起來,讓我再一次看到您久違的笑容,再一次聽到您低沉而又有些沙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