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博散文

一

假期，在院子裡，看天空雲霞的變化，都是一種樂趣。因為那天，那雲，那晚霞，都如此廣闊。

另一種樂趣是和小博一起玩。

二

有一次回家，我趴著看書。那段時間小博喜歡爬來爬去。把我的腰當山，爬上爬下。

爸爸和他擺桔子玩。一邊悄悄扔了一個給他身後的我。我開始吃，小博發現爺爺作弊，嚷起來——那時他還不太會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玩別的去了。可是拿了桔子過來遞給我。爸爸給他配音解說：“他知道你好這口兒。”

三

小博很容易害羞。把好吃的先給我時，不會叫姑姑。偶爾不好意思的時候，不會看你的臉和眼睛。可是在某一個時候，會突然地叫出來：“姑姑，”不甚清晰。花瓣一樣的小嘴脣，長長的睫毛。漂亮的小黑孩子。比他大姑還黑。

弟弟一直讓他叫我：小姑。他只有這一個姑，大姑小姑都是我。

四

對鄉下的一切，小博都很新奇。坐在農用車上不肯下來，用手擺弄方向盤，還無師自通，每次都會先掛一下檔。

我壓水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清澈的水從井裡流出來，激動得大叫歡笑，快樂得讓我們也忍不住笑起來。

他的個子還夠不著井的把手，但是一定要把小手放在上面，和我一下一下的壓。還不許它停。爸爸用了很多辦法才把他哄走。甚至告訴他，井裡面有惡魔。可是小博才一歲半，根本不懂什麼是害怕。

五

、、小博沒見過的東西很多。包括真實的狗、牛、柳花。爸爸去趕別人家的牛，小博也跟在他身後，拿了根小柳條，也學著他的樣子大步向前走，發出相似的驅趕聲。

我在後面，看著這小小的孩子一本正經的嚴肅樣子笑。

他會說：狗狗，抱抱，井井。害得我們和他說話時，也都用幼稚的雙音節字：寶寶看狗狗。

六

有時，路面坎坷，他會停下來不肯走：抱抱。因為在城市裡長大，那裡都是平坦的馬路。面對村裡高低起伏、坑窪不平的某處路時，他會有一點不知所措。

七

媽媽會問他一些問題，奶奶好還是爺爺好？爺爺好還是姑姑好？姑姑好還是媽媽好？媽媽好還是爸爸好？

小博最喜歡賴著他的奶奶。拉著她陪他一起蹦，一起跳。媽媽有時會告訴他，今天身體不舒服。他還不理解什麼是生病，不知道你會疲倦。

在快下班的時間，祖孫兩個趴在窗前看街道，等弟弟和慧下班。

一次媽媽對他說：“好幾天沒看見你姑姑了。奶奶都想你大姑了。”

他聽著，似懂非懂。

八

午睡時，迷迷糊糊中，覺得小博走近我。沒有睜開眼睛，伸出一隻手給他。感覺到他安心的把小手放在我的手中。

那柔軟的、小小的手指。

平時抬眼望到他，就會看到他對你微笑。無限信任的、發自內心的笑容，孩子氣的。

那一瞬間就會感到幸福。

九

家裡打電話給我。聽到小博在那端叫：姑姑。叫他寶寶時，他又安靜了。和他聊天兒，他只偶爾說一句，聽不太清那種童音。

電話結束之後，家裡很快又打過來，爸爸說，小博一定還要和你說話，在哭呢。

我就柔聲細語地問啊問的，他只在那端聽。告訴他，下週姑姑就回家了，給你買好吃的啊。爸爸在那邊說，“他聽說你要回來，要去開門呢。”

十

爸爸經常去看小博。一次他來辦事，中午不肯跟我去吃飯，要趕快去小弟家看孫子，還可以一邊吃一邊跟小博玩。

變成爺爺經常買了東西去看小孫子了。

每次我們回村裡，一起下出租車，爸爸迎出來，先直奔小博而去，都顧不上瞅我們一眼，就急急的抱小博先回屋。怕凍到他。

我在黑龍江出生長大，全部的親戚都在山東。姥姥姥爺早早去世，只在五歲那年回過一次日照，見過爺爺奶奶。

幾乎沒有什麼記憶。看著小博被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姑姑舅舅寵著，也會想起，在自己的生命中，有一種愛是缺失了的。

如果那缺失始終如一，與生俱來，會讓你習慣，沒有感覺。

和一些人有血緣上的聯絡，卻無緣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