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的散文

写了很多的文字，却不肯写他。爱情这个东西，写了，再重，也薄了。

熟悉我们的友人，太多的不解，两个人，兴趣爱好不同，个性不同，怎么能走到一起？怎么能维持二十年的婚姻？之间没有交集，怎么彼此面对？嫁给他，是否觉得太委屈自己？

不熟悉他的友人，总觉得自己小鸟依人，被关心，被照顾。总觉得那个他，一定儒雅，我与他过着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生活。

……太多太多的疑问。

我，却无法回答。

他说，第一次见你，一袭短发，白衣，红色背带裙。衬衫上，第一个纽扣，稳稳地系着。大眼睛，一笑有个小酒窝。

我记得。葡萄架下，第一次相遇。我避开他的眼神。

他谈的更多的是他的家庭。一个知书达理，温馨的家庭。那时，28岁的姐姐，小街最漂亮的一朵花，和一个吉他手的婚姻，正一点点葬送在她婆婆的手里。嫁给一个人，嫁给一个家庭。女人的幸福，他的家庭会让爱情锦上添花。姐姐的不幸，我们的初见，他的家庭，先于他的爱情，悄然住进我的心里。

我们一起滑冰；一起骑着单车，到西单、王府井买时装；一起看电影；一起花前月下；一起雪中散步……记得那个夏夜，他在送给我的一本书中，写着触目惊心的三个字。

二十岁，懵懂的情感，算不得爱情。不过是孤独的青春，邂逅青春里的孤独。

他表里如一，尽情展示所有的缺点。他热烈的爱，与年轻气盛的心，激烈碰撞。我开始犹豫这样的选择。争吵，相爱。相爱，争吵，装饰我们恋爱时节美好的时光。爱到深处，的确是一场疼痛。爱着，疼着；疼着，爱着。

走过四年的青春，我们以彼此的干净，纯洁最终还是走进彼此的生命。

初恋，结合，永恒，爱情最完美的形态。

记得。从上海返京的列车上，一个年轻的舞蹈老师，坐在我的对面，她初恋失败，说，我很想像您一样，一生只恋爱一次。

我说，那是运气，也是爱情的坚持。生命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我们的爱情也不知道能够走多远。

新婚恰似一辆新买的车子。

不同家庭背景，不同成长环境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在柴米油盐中磨着性子。我们彼此面临，比独生子女更可怕的，家中老小，任性，不会做饭，料理家务的考验。他依然我行我素。沉默的眼泪淹没了我的愤怒。他在我的眼泪里，深爱着。又在深爱里，忘记了责任。

父母对我说，他老实，你不要欺负他。公婆对他说，别贪玩，到点回家。公公对我说，他欺负你，告诉我，我揍他。父亲对他说，雨儿任性，别和她一般见识。

两个家庭，为年轻的婚姻保驾护航。

年轻，我们不懂得爱。懂爱，我们不再年轻。

我远行。他一定开车送到车站。他知道，我没有方向感。不忘追来电话，询问是否安全抵达。

他远行。生活费一定给我备齐。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锁好门，注意安全。

不知何时，每次外出的他，一定买礼物给我。和田玉，书签，围巾，手镯，外衣。所有的`礼物，适合我的风格。每天清晨，我需要喝一杯蜂蜜水。前往外地，遇到当地特产蜂蜜，毫不犹豫买一大瓶给我。他懂得我的爱。这份懂得，藏在他细密的心思里。

我喜欢安静。他极少带朋友到家中。我不好交往。他回绝一个又一个需要我去的聚会。偶尔我和朋友见面。天冷、刮风或者下雨，他一定开车来接。他和朋友聚会，一定要安排好我的晚餐。

一次熟睡中，他站在门口看着我，一时的恍惚，我的呼喊，响彻在深夜静谧中。他再也不晚归。他知道，他不在我的身边，我时常噩梦缠身。

他不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喜欢我做自己。

他说，你永远记不得我对你的好。

我说，因为你对我的好不够多。

那是我们说的最多的情话。

彼此的远行，依依不舍。暗暗掐算着归家的日子。

那一次，我的远行，火车驶出站台，我突然莫名的伤感。想家。他对她说。

他说，家中没有你，其实，我也睡不着。我一直看电视到很晚，直到倒床便着。

每个人的远行，每个晚上，我们相隔两地，不再年轻的我们，发着思念的短信。

婚姻过到最后，爱情淡了，没了，唯有剩下亲情。

爱情不会老，老的是心境。

爱情是我们一生追求的事业。

生命几十年，过着过着就少了，没了。两个人，因为爱，住在一起，不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要说，为了孩子。不要说，为了房子。更不要说，为了经济。

婚姻不是终生牢狱。每个人都有自由，都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不要亏待自己。觉得幸福，就在一起。不幸，尽快撤离。因为，一个人的生命，实在太短。来不及纠结，痛苦。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婚，我遇到难事，你会帮我。不是念旧，是你的心软。

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我相信，你绝不会找到一个比我待你更好的人。

我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我相信，我过得一定比你好。

他不善表达，他一直在微笑。他把我的手攥得生疼。

我喜欢海的浩瀚。

他开车带我到秦皇岛看海。

雨中看海。

雨与海的缠绵。

夕阳西下，我们拉着手，海边散步。看着我们的孩子在海边捡着贝壳，与海浪嬉戏。

夜深，幽静的度假村，我们住在别致的小木屋，枕着海浪入眠。

六年前的夜，我们聊到爱情。

他说，生活这么多年，爱越来越深。

那时，我们已经完成15年的婚姻。

我说，假如有一天，你爱上别人，一定告诉我，我离开。友好分手。我不能给你幸福，你可以寻找自己的幸福。

充满诱惑的时代，血缘至亲，为了房产，打得如火如荼。何况两个没有任何血缘走到一起的人。我相信爱情存在的真实。相信谁也不是爱情里的神。忠诚里，不一定有爱情。爱情里一定存在忠诚。尊重一个人的选择，这是另一种爱。更是对另一个生命的尊重。

我们尊重彼此生活的方式。

我喜欢花茶，他喜欢铁观音。

我喜欢云南普洱，他喜欢乌龙茶。

我喜欢看书，他喜欢电视。

每个傍晚，我呆在书房，他留守客厅。两个空间，不同世界。

偶有好茶，他拿出漂亮的茶具，我们烧水，品茶。我尝到了铁观音和乌龙茶的香。他感受到花茶、普洱的好。

新居，深夜，月亮时常挂在西窗。兴致来临，我们相拥在一起，守着月亮说话。赏月，是我们新居生活后的习惯。

不爱花的他，春节，开始买大束白色百合插于花瓶。

每年六月，和我守望栀子花开。

我活在精神的花园里。

他是雾里看花人。

他走不进我的内心。

我也不愿走进他的世界。

他看到十七万字我的个人文集，惊讶不已。

我说，

我的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

你的狂欢是许多人的孤独。

我在孤独里，留下生命的花絮。

你留下的是遍布各地的足迹。

确实。我们。没有交集。

我们以我们的方式生活。

谁也不改变谁。

做自己，

只做自己。

默然相爱，

寂寞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