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看你的微笑散文

只想看你的微笑

一、

寫下這個題目的時候，滿懷虔誠。暮色深攏，我想象自己的心是昏暗中的一盞燈，在懵懂莽撞的黑暗中，能帶給你一些温暖和光亮。是的，僅僅是光亮而已，它發散出去的微弱的光線實在不足以稱得上光明。所以，那些光線也是羞怯的，它惶惑於自己的細微和柔弱。在暗夜裏，時而微笑，時而歎息，時而端坐，時而舞蹈。其實即使是最瘦弱的花朵在最深的黑夜裏吐露芬芳，誰能否認它曾經的綻放？

此刻，你在別處，我在黃昏的深處。我想象你正獨自穿越某個街道的轉角，揹負一身孤獨和暮色。疲憊的面容上，或許有少許憔悴和憂傷的`顏色。如果你肯定下神來，豎起耳朵，就會聆聽到光陰的水流，在暮色的深處，從你的心上緩緩流逝，如同它正行經於我生命的荒原，將明亮的目光和匆促的腳步，向着無窮遠，一路延伸，一路張望。

也許，此刻，你已經忘了我。提筆就老，轉身就忘。這樣的提筆和轉身，有着多麼驚世駭俗的華麗和奢侈，卻又在淡定的歲月裏，湧現安詳的光芒。時光的園林裏，白髮和紅顏同樣詩意盎然。蒼老和青春原來一樣值得祭奠。而我是多麼心有不甘。小心翼翼吹響那支沉睡已久的木笛，在深遠的傾訴裏，秋天的紅葉在歲月裏紛揚飛轉。而你，會不會是我白髮時最心疼的惦念？落着雪的夜晚，爐火映着我的臉。葉芝的詩，搭在手邊。你我已經在詩裏，老去了許多年。

二、

一些名字，一些時光。

一些細碎的事由，一些遠去的聲響。

深夜裏悄然綻放的花蕾，羞澀又急切地輕輕敲打着我的窗子，微揚起它透明的小臉，將粉紅的微笑朝向我。幸福又悲壯，稚嫩又滄桑。我含着淚迎接着它的到來，心疼並歡喜。這個落寞的夜裏，呼吸都泛着白霜。我猜，你是不是和它一樣，因為按捺不住生長的喜悦和力量，因為誘惑至深的痛楚和芬芳，難以入眠？而你，又會不會和這些花兒一樣，願將痛苦和喜悦，黑暗和明亮，酸楚和甜蜜，將種種温暖和悲涼的際遇，毫無保留地交於我輕柔的指上？

這麼深的夜裏，你可願輕釦我的窗？

三、

我從來不覺得，你離我有多遠。從來不。

咫尺天涯。只要有燈光，只要是心靈可以安頓的地方，就是家鄉。星星一盞接一盞亮了，我想你在哪顆星星之下——蒼茫夜色裏，我憑藉心靈，辨認着我的家鄉。

我從來不是悲傷。關於永恆，關於愛情，不過只是一個傳説。閉上眼，歲月的風聲在耳畔蕭蕭掠過。朝九晚五的我怎麼會有時間和精力重返原始森林，尋找那個只在傳説中出沒的多情部落？

你的微笑，是最後一顆星星。它亮起的時候，所有的星羣全部隱沒——寒冷的季節，我將依偎着它，一步一步，走回家。

你微笑的時候，整條街都醉了。天上的月亮，一晃一晃的，盪漾。

曾經有人，在送我回家的路口，靦腆而無賴地提小小的要求。我説：你説啊。對面佯裝嚴肅的面孔倏忽展開，啞了聲音：我只想看你微笑。

今夜，忽然想起。

相似的夜裏：我只想看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