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真安靜散文

鍋灶

站立一輩子，彎腰一輩子，打坐一輩子。

仰望天空，鍋底朝上，鍋蓋朝下，心裏話如水沸騰。

俯視大地，晝夜枯寂，心灰意冷，渴望點燃激情之火，儘可能死灰復燃。

不在火山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死亡不真實，多半是猜疑或假死現象。

半睡半醒，半沉半浮，半真半假，半夢半幻。一半留給時間，一半留給空間。

懶豬懶上灶，火焰依舊燒。歡騰哭泣的是水，倒地咆哮的是血。

血流成海，殷紅一片。幸福，被染成紅色。

血流過後，是水。水一樣的屠刀彎成高拱着的罩門。那一身的寒氣，一生的冷。

現如今沒有豬哥哥光顧，鍋灶——真安靜。

鐮刀

月牙的銀白，咬痛夜的神經。

風一樣吹過，冷流了一地的血。

那冷血的寒光，封住鐮刀的鋒芒：肆意狂歡的野草，高過田野，高過莊稼，高過人生和天空。

人生荒蕪，究竟是誰的過錯？謙虛被誤讀，做作被認可，虛偽被推崇。

不僅田園裏的莊稼鬱鬱寡歡。鏽跡斑斑的鐮刀，也在感歎：懷才不遇，泯滅了光的靈性。

龐然大物的出現，一切小刀小具知趣離開。

與孤獨作伴的鐮刀，閉上雙眼，安然入睡。安靜一生，卻不甘一生安靜。

特別是那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安靜：讓人格外害怕！

鏵犁

翻過泥土，翻過春秋，留下一冬孤獨。

腳踩大地，倒卧的是身體，熟睡的是靈魂。做夢都想站立，卻只能在夢囈中實現。

抬頭遠看，夢想就在眼前。伸手擁抱，滿懷虛無；屈膝盤坐，滿腔孤獨。

究竟是人類不忍心，還是牛兒害怕鞭打？

遠去的聲響，招走了牛兒的魂。

我成天站立在家門口，看荊棘叢生，看蛙蟲孤鳴，看風雲變幻。

羊羣在山坡遊動，棉花在雲端遊動，遊動着的白色如孤獨般在心靈深處蠕動。

是誰取代了誰？牛兒和我一樣孤獨。

這種安靜，真安靜。屬於農村獨有。

石磨

冷若冰霜，總是隱藏不住你的祕密。

只要人們誇讚，不管是你喜歡的或是不喜歡的，全都發泄出來：想攔都攔不住。

鐵石心腸，總是看不出你的冷漠。刀子嘴，豆腐心，倒成了你的個性使然。

白天是這樣，夜晚是這樣。人多是這樣，人少是這樣。就算是瞎燈摸黑，也是這樣。

過去，是這樣；如今，卻不這樣。

究竟是你露出了冷的本性，還是孤單了你的温暖？

白天，你不再言語；夜晚，你不再言語。

冬天，你不言語。夏天，你更是任藤蔓肆意瘋長。從年初到年尾，你比沉默還沉默。

磨繩，也你因的沉默而安靜擱置着。

石碓

潛伏躺下，一躺就是整個人生。

一生有多少個春秋？關鍵看你一生活多少歲。

生命中，你看到的不只是你的高度，還有他人的寬度。你比人的壽命長，你比人要孤獨。

你夢想成天使，長出一對笨拙的翅膀。飛翔，那碰碰的'響聲，徹夜響個不停。

同樣是夜，黑的天空不同，黑的人生不同。

白是黑的精靈，是黑的化身，是黑了心的白骨？！

下雪，不分春夏秋冬，不分白天夜晚，不分有聲無聲。

一場雪，凝聚着許多人的心血，凝聚着許多人的孤獨。

這種安靜，是種害怕的孤獨。

過年

年復一年，周而復始。

年，是開始，亦是終結。年年依舊，歲歲新朝。新春一再來臨，爆竹一再響起。

時代在變，可習俗不變。

儘管習俗依舊，可那種兒時的情趣卻不復存在。

也許是一切都在變，變得自在，變得坦然。包括變得愚蠢和孤獨？！

這一切，真安靜。

一種害怕的靜，所以過年顯得更加祥和。就連父親的鼾聲和母親的嘮叨聲，也聽得更加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