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秋散文

身在陝北，已經渡過好幾個秋天了。但很長時間以來，蝸居的陝北小城的秋天，總感覺陽光不足，山水蕭瑟。心境的緣由還是什麼，天空總是灰濛濛的，於是，認為陝北的秋天不盡美氣。2015年這個秋天，機緣得遇，我來到了山中，方才真真切切感受了陝北之秋的獨特魅力。

深秋的一個早上，我與同伴們從縣城出發。延河悠悠，蜿蜒縈繞，氤氲着濃濃的晨霧，迷濕了對岸的景物，就連河中央那條銀絲帶，也是若隱若現的。因是一年中霧氣最大的時候吧。同行有人唏噓，沒選對日子，怕是徒勞此行，惹得我興致不高。直至過延河、越眾山，上平塬，出紅日，驅霧散，漫山二窪裏層林溢彩，果香四溢裏沁人心脾，我那顆怏怏的心，才倏地雀躍起來。這一路，難道我執念的，便是來遇見這一山的.秋色嗎？我真想像個孩子一樣，歡呼地奔向她，擷取她繽紛的色彩，拼成一朵朵永不凋零的五彩花；我還想肆意地躺進她的懷抱，與她親吻擁抱，聆聽風中捎來那亙古不變的傳説。

蘋果，應該是陝北高原這一季最得意的尤物。穿越在羣山高原之巔，那隨處可見的成片成片的蘋果園裏，紅彤彤的紅富士分外耀眼，遠遠望去，像一顆顆、一串串珍貴的紅寶石、紅瑪瑙，點綴在綠樹叢中、鑲嵌在羣山之巔。我們小心翼翼地推開柵欄，走進果園，累累碩果壓彎樹幹，在枝頭搖曳，輕輕地撥開葉子，粉嫩的臉蛋，帶着絲絲白皙，像美麗的少女，羞紅了小臉，迷得秋天醉倒在樹蔭下，品嚐着歲月的香甜。三兩隻麻雀，顧盼左右，跳躍在枝條上，四五個農人，充實忙碌地移動着輕快的身影，飽經滄桑的笑臉神采風揚。卸下成堆的蘋果，香飄入鼻，惹人垂涎三尺。隨着蘋果富民戰役越打越響，陝北的山地蘋果，儼然已經成為陝北另一張響亮的對外名片，農人們也因着這蘋果，腰包漸鼓，笑意更濃，與你攀談，天南地北海闊天空無所不知。那自信的微笑，一定是萬山蘋果裏，最直接的秋韻之美。

陝北之秋，最美的莫過於在那不經意的拐角，眼前的山坳裏、崖畔上，讓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層林盡染，疊翠流金。瞧那一棵棵、一排排、一片片的桃樹、杏樹、梨樹、槐樹，甚至更多不知名的樹木，彷彿要去赴一場盛大的宴會似的，火紅的、丹紅的、殷紅的，恰似燦爛的彩霞墜落在山谷，那些金黃的、青灰的、絳紫的、相接漸變的各種色澤交相輝映，讓人讚歎濃粧淡抹總相宜。秋風中，飄忽的葉子，像綺雲旖旎，如彩蝶翩躚，變幻着，歡騰着。徜徉繽紛落葉間，窸窸窣窣的聲音，襯托着秋的靜美，拾起一片紅葉，舉向太陽，半眯着眼睛，斑斕的光暈一閃一閃，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記憶的午後。此情此景，好似一幅幅動人心魄的百里畫廊，裝扮了你，陶醉了我，詩意着我們的生活。

這一灣一灣的秋色呀，迷亂了我的眼眸，亦開闊了我的胸懷。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當我被這秋色迷了雙眼的時候，我的心中便有了如古人般的情愫,我知道，這迷人的秋色已時日不多，我姍姍而來，但我的夢在這裏飛揚，不思離去；我也知道，她會在不遠的來年，將這獨有的美好，合盤傾情予我。相約下一個秋天，我們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