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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上空下起了雨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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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很煩。

沙漠上空下起了雨的散文

老母親説人活着就有煩心事,出去散散心吧,看天下之大也就不煩了。

去哪呢?離我蝸居潮濕的城市遠點的地方。北方,我的祖先來的方向,不,再北,大草原,一望無際沒有礙眼的大草原。那裏有一塵不染的天空,休閒的羊羣,奔騰的跑馬,穿着不一樣衣裳,説着不一樣話的人,去就去最嚮往的地方,也許會不煩。

拎着包裹象我年輕時一樣,出發。

竄上飛機,經北京轉呼和浩特,北走二百里路就有草原。

十五年前我就這樣流浪過,在熙攘的人羣中,為尋找繁華而流浪。人到中年,想的卻是逃避繁華,找一片清靜。人吶,年齡就是思想的定語。

在呼和浩特看到最多的樹木是柳樹,在江南水鄉搶足鏡頭,到風沙撲面的北方城市,它依然婀娜多姿。插柳成蔭是它的普通,也是它的偉大。人的心態能象柳樹服不同的水土,那可真叫處亂不驚了。

導遊是質樸的蒙族姑娘,她淺淺的笑倒能在呼和浩特乾燥的空氣裏找到濕潤的感覺。她疑惑地盯着我手指的方向,為什麼一定要往北走呢?因為我每次來,旅行社都領着我往北,那裏風吹草低見牛羊。姑娘笑了,內蒙就象鷹的巨翅,只要你願意去,就有落腳的好景。

是的,為什麼我一定要往北呢?走順腳的去處不一定是最好的去處,好吧,你説去哪?稍稍換個角度,你會有新的感受,西北吧。真有意思,一個小姑娘隨口説出的話潛藏人生哲理。

我依了她,按原先的線路西偏十五度。

翻過荒涼的大青山,就能見到真正的青色。

蒙古人騎上馬,紮下帳蓬就是家鄉,不象江南十里不同音,家鄉概念是一個精確度數。他們象柳,處處可紮營,我更驚詫於他們高亢、悲涼的歌謠,而在這種音樂的旋律下卻是歡笑、輕快的舞步,正是這裏的人有草原一樣遼廣的胸襟。

茂盛的草叢看不到邊,哪裏是路,如何邁腳?導遊大踏步地走在我前面,以獨立的人為圓點,三百六十度都是路,所以草原上馬的奔跑只為決意要去的前方,從不問是否已平整好了路。

我若有所悟。小導遊又開腔了,別看這裏離離原上草,再向西十五度開上百里路就是大漠。

生命中我們時常會遇上這樣的變化。當然要去,大漠不是隻有駱駝才能去。

果然。約數小時的路程,一片起起伏伏的沙漠死氣沉沉地趴在眼前,小導遊一鼓作氣帶我爬上一座高大的沙丘,那裏有間木亭。你可以去任何一個方向,但記住了我就在木亭裏,你的'視線別脱離這個亭子,否則你就不知道怎麼回來了?

我邊諾着邊艱難地往前走,沙粒太細,腳板很是吃力,而且容易陷在沙中,往上走累,往下走險。沙還會被風揚起,襲擊眼睛和臉,太陽觀望我,不依不饒地曬着。

確實體力不支了,但試圖用小步來表明自己的倔強。太陽象隱身一樣,不知躲到哪裏去了,木亭還在,一個小圓點,象放風箏時攥在手上的軲轆,只要能回到它旁邊,就有天空等着你重新去飛。

忽然,臉上感到一滴清涼,又是一滴,天哪,沙漠上空竟然下起了雨。

可以準確地用磅礴來形容它的速度和力度。在無處可躲的時候就讓雨淋個痛快。我乾脆把隨身的小包壓在身下,象二十年前,平躺在雨中,天嘛,就是一個水龍頭,我們喜歡淋浴,為什麼就不喜歡淋雨呢?在沙漠中與雨遭遇,對於從南方來的人也算是人生幸事。閉上眼,把暴雨當作享受,要麼它停,要麼我就讓它淋,沒有選擇的時候,只有忍耐。

有車急馳的響聲衝擊我的耳膜,橫掃雨的霸道,一睜眼,一輛碩大車輪的吉普在沙漠上如履平地。絕望中總有希望,車上坐着小導遊一個勁地喊我。

人生在沒有路的時候就試着跟腳的方向走,跋涉的體驗在完成後就有戰勝自己的快感,或許這正是人活一世的成就。

離開呼和浩特,我的包裹裏多了三樣東西:一袋沙漠的沙,幾根草原的草。還有隨手摺下的柳條。望着機場的飛機,我對小導遊感言,按航線跑的是機械物,不按航線跑的是有血有肉的鷹隼,人也是有血有肉的呀。小導遊不明白,只是問我還要去哪裏?去青島看汪洋大海,看能否又遇上暴雨?當然,若能遇見海燕,我會背一段高爾基的散文詩給它們聽。小導遊淺笑,是乾燥空氣裏的濕潤。

我塞給她兩倍的價錢,這個質樸的蒙族小姑娘死活不肯接。

接下吧,孩子,我快四十了,還不知道什麼叫不惑?你似乎告訴了我。另外,你可以兼職。

兼啥差事?嗯——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