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飛的散文

現在軍隊選拔飛行員是面向社會，自然條件、身體條件、政治條件、文化條件都公開透明。改革開放前並非這樣，“選飛”可是軍隊一件非常嚴謹而又十分保密的重要任務，選拔工作由空軍院校和野戰醫院負責，選拔的對象則主要來自全軍部隊一線戰士。

1976年，作為一名剛剛入伍不久的我，有幸參加了一次“選飛”。這年的8月，我們的部隊從大同移防到張家口下花園區不久，就接到了上級選飛任務，團軍務、幹部部門具體負責“選飛”動員和報名登記。一些條件我還清楚的記得：年齡在20週歲以下，高中文化程度，政治面貌為共青團員或黨員，家庭歷史清白，身體健康，身高175公分以下，積極要求進步的優秀士兵。經個人報名、連隊推薦和軍務部門初選，我還真被確定為參加空軍飛行員考選對象了。

在這次“選飛”中我們團共初選了18名對象，當時張家口地區的考試和體檢地點為河北省懷來縣（沙城）炮兵第14師師部醫院。由於那時條件相對較差，選考的設備十分簡單。因政治審查及基本條件都是由所在部隊負責把關，集中選考只有體質、體能考核和智力檢測兩大項。體質、體能考核內容主要有身高、體重、血壓、皮膚、外貌形象、胸透、驗血、腦電圖、B超檢驗和握力、舉重、俯卧撐、坐轉椅等檢側。而智力的考核也很簡單，我記得也有兩項，一是快速心算，就是快速準確的回答考官提出的數字加減乘除運算答案，檢查考核對象的思維敏捷性。二是語言邏輯及記憶力測試，複誦和回答考官提出一些有關家庭、部隊常識性問題。選飛考試共進行了兩天，我參加了所有項目的考核。

在這次選飛考核中，由於部隊距離沙城較近，我們沒有被安排在考點食宿，每天都由一名副參謀長和一名副主任帶領，乘坐一輛解放大卡車往返。我們18名考核對象，面對突如其來的選飛考試，既高興又緊張，高興的`是如果能當上一名飛行員，飛翔在祖國的藍天，是何等的榮光、神聖！緊張的是對飛行知識一竅不通，飛機不同汽車，不同火車，也不同艦艇，飛在空中，一旦遇有特殊情況，那可沒有立足之地呀！興奮、忐忑、恐慌、猶豫、躊躇.....

在這次選考中，記憶最深、也是當時最令我們不好意思就是外科體檢，儘管都是鐵血男兒，長大後幾乎都沒有過在不熟識女人面前脱了身體的經歷，入伍體檢雖然也被要求脱了，可面對的都是男性大夫。以致多年後，每每回憶起那次“選飛”體檢，仍不免有點小小的羞澀。

記得那次選飛體檢，在測量完身高、血壓、視力、嗅覺、胸透、抽血後，大家就被輪流叫到一個相對密閉的房間，房中間由一道屏風隔成兩個部分，一部分作為體檢用室，另一部分為應檢人員候檢室。應檢人員三人一組輪流進入，到候檢處後就被要求脱了衣服，檢查室裏的四位體檢者則是清一色的女子，據説一位長者，是251醫院的主任醫師，三位年輕的姑娘則是她帶的實習軍醫。檢查室條件比較簡陋，地面臨時鋪着一層白布，室內只有一張桌子，一架可移動的射燈。應檢員三人一組輪流候檢，進了候檢室就被要求脱了衣服。一旦被叫到檢查室時，臉蛋頓時就紅透半邊，特別是當按着要求站到指定位置，射燈低垂，雙手高舉，赤裸裸的被幾個女人圍攏，並任由主檢醫生指手劃腳，擺佈查看時，真有些羞愧難當，魂不守舍，個別人稍有怯意，便立刻換來主檢大夫一通訓斥。為了配合檢查，每個小夥子都不得不盡力控制住情緒，保持鎮靜與麻木，讓大腦空白，讓兩眼無視，不去想，不去看......

這次“選飛”，複檢後因血壓相對有些偏高，最後沒有實現我的“藍天夢”，但細細品來，作為一名熱血青年，在人生的履歷中，有幸參加一次“選飛”，依然感到自豪，感到驕傲，這段歷史也很值得記憶，值得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