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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手記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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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離】

返鄉手記散文

逃離這城市,還有什麼可留在心底。

七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燥熱的光景,連同空氣都是浮燥的。城市中到處瀰漫着燒焦了的味道。在這樣的季節裏我丟掉了工作,不要問我為什麼會丟掉工作之類的問題,這世上有些事就是這樣,沒有理由可講。索性我待在家裏,因為外面到處都是火辣辣的太陽,一不小心就會中暑。

很快十幾天過去了,説真的,我有時都很佩服我自己,我可以待在一個屋子裏十幾天不出門,因為我喜歡一個人靜靜的感覺,儘管內心煩躁不安,但這卻是屬於我自己的時間和空間,這世上很多東西都是不屬於自己的。

在這個城市沒有了工作,就意味着不能生存,好在我還有個把月的工資可以維持。我就這樣過着,每天都是懶的下樓,打個電話叫外賣,這樣也節省時間。沒有想過要出去找什麼工作,因為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到現在,我也慢慢開始明白出門在外的,大多數人的心理。每天無所事事,也許是想的太多,把腦子想壞了,要不就是沒想什麼,腦子空白着。

這樣的日子過起來也快,每天吃了玩,累了睡。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八月中了,那個把月的工資也所剩無幾。我不能等着餓死,這也許是人的本能。託朋友找了幾份工作也不是很理想。自己呢,好像是最近的舒適日子過習慣了,懶的去找。也許是以前工作的太累,是要給自己放個假。

車到山前必有路,沒路可走了,只有往回走。很多時候人都是有這種想法的,突然間在想,何不趁此回趟家。開始只是想想,到後來一發不可收拾。因為近六年了,落葉歸根,回家,這個念頭瘋了一樣的滋長着,到後來,竟然發夢了,夢到了故鄉的親人,朋友,年邁的父母。我想,那一定是一種召喚。於是第二天,心血來潮的般的跑去買了返鄉的車票。

  【守望】

起點又回到終點,一路上都有一雙眼睛在守望。

當列車進入終點站——西安,我收拾好行禮,拖着旅途的疲憊,懷着異樣的心情,步伐沉重堅定。當腳步再次踏上這片熱土的那一剎,我分明感覺到輕鬆了很多,勞馬周車的疲倦蕩然無存。我重新整理行裝,大步向前,朝着家的方向趕去。

在西寶高速上,母親打來電話,問到哪了,並説己經找好了車子來接我,我説不用,很快就到了,在家候着就好。記得當年走時也是從這條路上過去了,現在又回過來了。一來一去。這沿途的風景依舊,然而物是人非。六年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都可以入學了。我變了很多,也長大了,但在母親的眼裏,我永遠是她的孩子。

下了高速,換上了公交巴士,快了,下一站就是村口了,我爬在車窗口,看着眼前這些曾經熟悉但如今又有些陌生的白楊,稻田,玉米地……一股濃烈的鄉村氣息撲面而來。我終於回來了,遠離了城市的喧譁,迴歸到了寧靜,樸實無華的.村莊。

前面就是村口了,老遠的隔着車窗就看到了母親守望的身影,母親年邁,但鋭利的目光卻也定格在我身上,車還沒有停穩,母親己經追至下車門,在我遲疑間,母親己經接過了我手中的行禮。我想,母親一定站在村口,把過往的每輛車都望穿了。

  【上墳】

那一小片黃土地,長眠着我至愛的親人。

她們對我的愛比海深,比天大。

1994年的冬天特別的冷,那一年,天空中和往常一樣飄着鵝毛般的雪花,凜烈的寒風中盪漾着窒息的味道。那一年,世界上最疼愛我的那個人走了,而且永不再回來。

我割好了麻紙,父親和我一起去,聽四奶奶説墳上的雜草己經很深了,所以帶上了鐮刀。走上了那條鄉間小路,拐了幾個彎就到了,眼前的景象雜草叢生,人都無法走近。不禁讓我的心如針在刺,我揮舞着手中的鐮刀,向雜草抗議,為什麼如此對我的親人?儘管一會就累的滿頭大汗,但我心裏很釋然,這也是我唯一能為老人們做的。一口氣清完了雜草,按照父親説的,我上墳頂去壓紙。兩邊各五張,剩下的紙就是燒的。

我和父親跪倒在墳前,燃燒着的麻紙,升起的煙,奶奶爺爺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我的眼前……

夏夜裏,奶奶總是抱着我坐在院子裏乘涼,一把大蒲扇來回搖着,給我講天狗吃月的故事,哄我入睡,依稀記得奶奶口裏念着:月亮月亮光光,照在娃娃頭上……奶奶生前對我疼愛有加,至今還有很多人説起。

爺爺總喜歡摸着我的頭説:乖孫子,我孫子真乖。每次外出回來,沒進門就叫着我的名字,説,看爺爺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爺爺走的那一年,我竟然不在他的身旁。想起來心裏就不是滋味。

不知不覺紙己燒盡,為至親磕三個響頭,起身作揖拜別。父親讓我給説兩句話,我一直沒有吭聲。我臉上沒表情,內心悲苦。

地下熟睡的你們不曾離開過我,你們一直在我左右……

  【重拾】

總有一些歲月的痕跡無法抹去,如同那小河的流水滋滋不涓……

這是一條歲月的長河,記載着我童年的點點滴滴。

村子旁邊百米處有條河,我們叫它石頭河。因為這條河裏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大的有一頭牛那麼大,小的就是鵝卵般大,再小就是指頭大,還有細沙了。其實最普通大的是背婁口那麼大的和足球差不多大的。都是不規則體。河牀寬百米左右,河道是彎的,所以寬的地方寬,窄的地方窄。這條河源頭在秦嶺之間,經過百里匯入渭河。河水清澈見底,常年水流不斷。

從記事起,就喜歡往河裏跑,捉魚,逮螃蟹,游水,打酸棗,這條河是我快樂的温牀。

小時候捉魚的方法再簡單不過了,走到河邊淺水處,水深最好一尺左右,抱着一塊足球大的石塊,如果能抱得動,再大一些會更好,站在高起的大石頭上,否則會把自己衣服濺濕,看着清澈見底的水中,靜靜的等待着成羣結隊的魚兒遊過,然後雙手舉過頭頂,用最大的力氣砸下石頭,這樣手中的石頭和水底的石頭相碰撞,產生巨大的震動。一些魚兒會被巨大的震動震暈,在水面亂竄,下去直接用手抓就好了。後來有了閒情雅緻,也學着釣魚。

螃蟹是有十隻腳的,而且它是橫着走的,它一般都在水底爬行,逮螃蟹也簡單,只要看到了用手去抓就好了,螃蟹行動不會太快,但有一點千萬要記得,螃蟹前面的兩隻腳是帶夾子的,別看夾子不大,夾住了可是不會輕意鬆開的。而且堅硬的夾子會夾破手。所以,逮螃蟹一定要從螃蟹背部下手,用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掐住螃蟹的身體兩側,這樣兩隻夾子在前,不能伸向背後,就不會有危險。但這樣往往慢些,而且不易得手,螃蟹很容易逃脱,最後還有一招就是滿把手抓下去,一定要快,把螃蟹連同十隻腳整個攥在手中,讓它動彈不得。切記要眼疾手快。否則會吃虧的。

石頭河有洶湧的湍流,也有水平如鏡的平潭,最記得的就是“清水潭”。因為在河牀的另一側,河水不流過,這潭水都是從另一邊有水流的河牀滲透過去的,所以這水至清。二米多深的水卻清澈見底,故名“清水潭”。夏日,驕陽當頭,我和兒時的玩伴都整日泡在這潭水裏不出來,學會了游泳,開始是狗刨式,後來是蛙式,仰式,花樣式都會了,還有“扎猛子”,至今,我的水性也是很好。

石頭河的河堤兩邊都長着些野棗樹,一般和人長得差不多高,每年棗子紅了的時候,我和玩伴們都會來到河邊打酸棗。這棗只有指頭大小,味道酸甜可口。每每憶起,口中都會泛起口水。

拾不起的童年,碎了,散落一地……

【婚姻】

二十七,我不知道這個數字對於一個男人來説意味着什麼。

我不覺得我的生命裏如果沒有了婚姻,會少些什麼。我曾經沒有想到過這兩個字。我只記得情感,在我的情感世界裏,我付出了一切的一切。為得是找到一個為我而駐足停留的人,然而不幸的是,那個我生命裏的天使不知是錯過了,還是遲遲不肯出現。我依然在愛河彼岸彷徨着,掙扎着……

在鄉村,依然是傳統的相親,還好,我沒有經歷過,這些年一直在外,有人上門説起,也是人不在沒法説,母親也只好如此,不過心裏卻焦急。因為母親看到我的同學一個個的都結了婚,有的小孩都上學了,而我八字還沒有一撇。每當母親提及此事,我總是説,我的事我會處理的,不用操心。

我的婚事是父母心上的一塊心病,我總是安慰着父母,讓他們放寬心,但同時,其實自己心裏也沒有底。我己經很努力了,可是我還是沒有找到屬於我自己的愛情。我始終堅信,真誠可以承載一切,我相信有一天有一個她一定會為我而停留,我將為她撒一路的花辨兒……

我不怕別人笑話我,也不怕別人異樣的眼光。我依然記得曾經的那句話:只要有一份痴痴的情懷,一定能找到一生中的最愛。對於婚姻和感情,我只有四個字想説:寧缺勿濫。

婚姻,不想太多提及,我想以後順其自然就好了。

  【擦肩】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擦肩而過,而是你千百次的回眸,換回的我內心深處的自責與愧疚。

我無法面對你,那一年,你最後給我的那封信上寫着:寧可我負你,你絕不負我。而且無論如何讓我回封信給你,那語言近似乎在哀求,可是我還是沒回隻字片語給你,不過那信誓旦旦的言語我一直銘記。對不起,當時我心裏確實沒有你,我不能讓你產生誤會或者錯覺,所以我的心變的好狠,不再理你,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了你的消息。也許那時候,我們還不懂愛。

小寧,我也許不配叫你的名字,但還是叫了出來,這麼多年了,你原諒我了嗎?你是我的同桌,對了開始時是她的同桌,她是我的初戀,你夾在我們中間,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一年後你成了我的同桌,你喜歡上了我。因為我玩笑似的把一份情書給了你,你當真了。也許你本來就因為她而一直偷偷喜歡着我,而我卻喜歡着她。記得我惹的你哭過好多次,每次你都是跑到操場的角落裏一個人哭泣,而我混混的,一副弱無其事的樣子。

記得我總是喜歡拉你的手,那時的我是個混球,整天無所事事,貪玩,而且喜歡鬥毆,反正是不務正業。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的我,為了我,你曾經和別人吵架,差點沒有打起來。每天幫我擦課桌,整理課本做作業,這一切我是看得到的,只是我是個一根經的人,無法為你而停留片刻。是我讓你傷心落淚,不知現在的你過的好不好。

許多年後的一天,你走在路的左邊,我走在右邊,不經意間我的目光觸及到了你,你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不知怎麼的也沒有叫你,只是看着你的背影消失。

我想,下一個路口,一定會有一個人在等你。我與你如同十幾年前只是擦肩而過。

【無常】

如果生命離不開無常,還有誰敢説地老天荒。

古老的村莊,勤勞質樸的村民,一個個鮮活的面孔,印證在歷史消逝的歲月長河裏。我無從憶起,歲月的車輪早己碾過了他們蒼桑的臉頰,把他們早早的置身於這片蒼茫的黃土地下。我從遠處聆聽,是誰?曾站在村口的那顆老槐樹下,搖曳着宏厚而古老的鈴聲,老村長,你累了,歇息去了,還記得我否?我是你兒子小時候最好的夥伴,更是你的村民。老村長,你倒下了,身後龔起一拱土。

數日了,咋沒有看到過她的容顏,母親説她走了,母親説,她走的前一天,還坐在我家的院子裏,她看上我母親的針線活,喜歡穿我母親拉的“千層底”。她走的前一天,就坐在我家的院子裏,看着我母親做好了那雙鞋,她滿意而歸。然而卻一去不返。為此,母親難過了好些天,這讓人怎麼接受,昨天還好端端的一個人,第二天就撒手而去,與我們兩個世界了。

他們倆走了,可能是因為累了一輩子了,歇息去了,然而你們倆就走的太快了。

嬸子,聽説你蓋房子時,因為工事出意外走了。真的很不幸,咱農村自打温飽問題解決以來,只要手頭有點嫌錢,就是蓋房子。也許這樣會更有家的感覺。以前還有草房呢。嬸子,你命苦,我叔叔也一樣,孩子更是無辜。你走了,叔叔也沒心思在家裏待了,外出打工了。孩子由四婆照看着很好,我見到他了,希望你在天之靈保佑他們父子倆吧。都是苦命人啊。

友娃,你三十不到吧,你走的更不是時候,你才結婚一年啊,你扔下了孤兒寡母,還有老人,你是全家的頂樑柱啊。怎麼能説走就走了呢。白髮人送黑髮人,友娃你不孝啊。你母親悲傷至極,差點跟了你去了。其實你也捨得他們,只是一不小心從工地的架子上掉了下去,生命是何其的脆弱。

如今,公墳上再添新墳,逝者己逝,活着的更要好好的活着,因為生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