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的散文

佛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不是一個有悟性的人，也就不能領其真意。不過，在我看來，“色”即為空幻的、表面的，就是“虛幻”的代名詞，也就是“空”的代名詞。這種理解是對？是錯？我不知道！但它的起源絕不是毫無依據的！

這事還得從小時候桔園採桔一事説起。每每想起這事，我便感到有一陣遺憾之痛湧上心頭。我看到了那一個個桔子黑黝黝的，就像爛透了一般，我稱它們為“醜桔”。可惜我只看到了它們醜陋的相貌，卻看不到在它們的心底滿裝着甜美。我沒有帶走一個，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這與我心中的桔園相差太遠，太遠了。後來出了桔園，我從同學口中得知“醜桔”其實很甜很好吃。我開始後悔我做的一切。當後悔無可挽回時，後悔變成了遺憾。我帶着遺憾，翻開了人生真諦的第一頁******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直到她的出現，我遇見了我人生中第一位美麗的“醜桔”。説句實話，她既無才，又無貌，真的真的太普通了！不，她不普通！我醉於她特有的“女兒韻”，那是春天草叢裏迎春花的朝氣，那是夏天清荷池裏蓮花的風骨，那是秋天稻田裏野菊的清香，那是冬天寒風裏雪梅的堅強******

怎會忘記花山軍訓的經歷？仍清晰地記得那一天我們每個人吃完飯都要自己洗碗。我剛好和她分為一組。午飯過後，我們桌上的另外幾個同伴就溜了。我本也想溜，可當我看見她時，卻又不忍心丟下她一人。你看，她正拿着那桌布從桌的邊緣一點一點向裏擦，乾淨而又利索。桌子太大了，她個子小，擦不到桌子的中間，只得掂起腳尖，很費力很費力地在擦******酸苦如潮水般從心底向我身體的各個部位湧去，痛苦到極點！蒼天，請你告訴我，這是為何？我輕輕走到她身邊，生怕打擾了這位正在創作的“藝術家”。

桌子擦完了，她開始端盤子，開始收拾碗筷。她一個人拿不了那麼多，我上前接過她手中的幾隻碗，好冷，好硬的手！那是女孩的手嗎？我不敢置信！這手豈是我們這些小姐、公子可以比擬的？“謝謝！”她淡淡地朝我一笑，“好多東西哦！”接着又匆忙轉身走向洗碗池。我緊緊跟着她，生怕她會消失在我的視線裏，生怕她會消失在人海******

我好幾次想擠進人羣早些洗了碗，好早日退出這個鬼地方，卻都被她攔住了：“急什麼，讓他們先洗吧！説不定他們有比我們更急的事。反正我們時間夠的。”我詫異地看着她，沒想到她是如此謙讓。同樣我也無言可復，只得默認。

好不容易輪到我，我用兩隻手指捏着油油的盤子，接着將盤子丟入池之。油漬遇水很快向四周蔓延開，好似魔鬼的爪牙正在一點一點吞噬周圍的.一切。我不願讓手下水，便用筷子抵住盤子，在水中一陣亂舞，水花四濺，怨聲四起。在一旁的她慌忙拉住我手，又是淡淡的一笑輕輕在我耳邊説道：“我來吧！”。

她小心地將盤子從水中拿起，一隻手捏着桌布，另一隻手拿着盤子在沖水。她慢慢地在盤子上一圈一圈來回擦，就像是母親在愛撫着孩子。那指尖的流暢又宛若舞蹈演員的舞步一般，那是藝術家也無法展現的美，又豈是我這三言兩語能描述得清的？她仔仔細細地檢查着盤子上每一個角落，一遍一遍將盤子翻過來又翻過去。每洗好一隻盤子，她總會露出欣慰的笑，就像取得了一次勝利。她是那樣投入，是那樣毫無怨言地在幫助一個人！看着她無悔的樣子，我忍不住問道：“你時常被人呼來喚去，其他人做了事都有報酬，而你卻沒有！難道你就沒有一種被別人當丫鬟使喚的感覺？”“被人使喚？沒有這感覺。這是互相幫助嘛，哪來的'使喚'一説？又怎能要報酬？而且我在家也常做家務的嘛。習慣啦！”她仍是輕輕一笑。那一字一句，好清晰好清晰，餘音繞我耳畔，久久不能散去******

她面對一切都這麼平淡！平淡到讓人刻骨，讓人傷感！我真的沒有藐視她的“魄力”！那個日子已漸漸遠去，那兒發生的所有的故事也都將被時間抹去痕跡。那她呢？不，那是烙在我心底的一份記憶，一份美。她是世上最醇的酒，就一口，只用一口，就足以讓我醉一生！

她，就是尹雲，一個讓我無法忘懷的好女孩！我祝願她永遠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