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沒在油菜花開裏散文

在我的視野裏，一旦看見油菜花開之時，就讓我回憶起了以前的往事如昔。而令我最難忘的，最放不下的，就是那年油菜花之時，我與自己愛過的女子分別了。雖然時光已經流轉了20年，但是隨着我的人生記憶，卻日久彌新，變得回味悠長。

——題記

那是在xxx年的春天，正值油菜花開放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封來信。當我打開信封之時，看着字裏行間清晰的文字中，透出了絲絲地分手之意，讓我覺得這熟悉的筆跡竟然顯得是如此陌生。這一個個字彷彿刀刺一樣，讓我感到了萬分地劇痛。當我在模模糊糊的眼前，讀完這封信時，眼淚已經灑滿了紙頁。我勉勉強強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希望自己能理出個頭緒來。

給我寫這封信的女子，是我維持了8年情感的初戀。在這些年的經歷中，造物弄人，讓我們很難走在一起。從初中畢業開始，我上高中了，她上中專了。這三年中只有通過書信的來往；接下來，我去外地求學了，她卻工作了，從事教育，因而，也只能通過書信的來往；再接下來，我工作了，她卻經過努力，考上了美術院校，經過了兩年多的等待，我們始終沒有走在一起。現在，接到這封要求分手的信，我的心中湧動着千般滋味，卻也無能為力。

面對現實，打敗了我的愛情。這個時候，我的心裏沒有了怨恨，只是為這多年來的付出，兩個人沒有走到一起而感到遺憾和惋惜。因為我還深愛着她，我想為愛放生，就是對我們愛情的尊重。於是，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與這份沉甸甸的愛做一次訣別。雖然看似表面上很輕，但是內心裏卻是充滿了憂傷。到此時，那種最真摯的祝福，就是希望她能高高興興地走下去。沒有一種情感，能比得上為愛而涅槃。愛不在就放手，妥協自己的真愛，就是無私的自渡。

此時，我決定再見她最後一面，給這份愛畫上一個句號。還是和往常一樣，給她挑好了喜歡的禮物。雖然不是名貴的東西，卻是她鍾愛的。我喜歡她的秀髮飄飄，因此有一種洗髮水“飄柔”是必備的；她喜歡聽歌，因此給她挑選了幾盒磁帶，讓她有音樂的相陪。可是，這一回，每選一件東西，我的心就會被揪痛。因為她生活中的喜好，都已經刻在我的心裏了。我此時忠於自己的內心，更明白現實的殘酷性。給她一個自由飛翔的空間，這是我希望看到的。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坐上了開往她城市的班車。我居住的城鎮，離她的住地相距200公里，那時候還沒有通高速公路，因而需要四五個小時。在這一路的顛簸中，我沒有心思去欣賞桃紅柳綠，麥田青青，但是綻放的油菜花，在那一抹明黃裏，讓我感到還有一種清新如風、自然芬芳的存在。不由得讓我想起了曾經的日子裏，與她走過的那一片油菜花地，灑滿了初戀時的美好。雖然有些青澀，並且帶着一絲絲地懵懂，但是愛在心頭，甜蜜的愛意可以遮掩一切滋味。

因為我乘坐的是早班車，經過中途的一次換車，在十點鐘左右就到達了她所在學院的門口。我在學院門口經過幾許徘徊，到底要不要進去呢？最後還是決定，既然來了，就進去吧！於是，在門衞那裏仔細打聽了她所在系的住址。當我一個人走進了這個藝術院校，好像自己也回到了當初的學校生活一樣。由於這是美術院校，因而設立在城市的郊外，是為了學生的寫生更為方便，所以顯得與自然如此的親近。她的宿舍在小山下，顯得清靜而自然。上面是一層一層的梯田，交錯着一些陳舊的窯洞，更重要的一點，這些梯田上種滿了油菜花。出於好奇，我決定去上面看看。

大學的生活很規律，這時候離午飯還有兩個鐘頭。我想，在油菜花地裏，讓我可以好好地感受一下田園生活與校園生活是怎樣結合的。當我一步步沿着梯田的小路而上，回頭看看校園的大樓和宿舍，結合的是那樣的完美。真不愧是美術院校，在視野的定格中，就是一幅幅可以素描的畫啊！因為我學過幾年的攝影，所以這次來也帶着相機（那時候還是用膠捲），我選擇了幾處美景拍了下來。在這些梯田的旁邊，可以看見許多在寫生的學生，一會兒凝望，一會兒用手比對，一會兒着色或者勾勒線條，這種靜美的姿態只有在美院才能看到。如果説藝術可以感染一個人的心靈，那麼這時候我被感化了。而我此刻，更多地想到她能在這裏深造學習，使我的心中感到了幾許釋然。

在這一片片的油菜花田，也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學子卿卿我我，可能是花開之時渲染出的情感吧！（其實，我那時候和他們的年齡差不多）當我看到美術學院的樓頂上，有一個個玻璃小窗子，心裏迷惑着這是做什麼的呢？等我轉游的差不多了，也就到了她吃午飯的時間了。因為我這次來沒有通知她，心想，是給她一個驚喜呢？還是在宿舍門口等她呢？我想，一切還看緣分吧！於是，我在她必經的宿舍路徑上等着她。如果她能認出我，或者還在乎我，能夠給彼此一次機會，這是最好的。更多基於一點，在這個路徑上不會使雙方感到尷尬和難堪。如果有什麼意外，這種逃離方式更快捷些，因為我也不想太受傷啊。

隨着下課的鈴聲響起，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了過來。為了不使自己難堪，我轉向了宿舍的方向，在心裏賭一把。如果她能停下來或者叫出我的名字，我就留下來。這種煎熬是最痛苦的了，看着經過我身邊的男男女女，説説笑笑，而等她的我，能不能遇到她嗎？我的心裏此時亂急了，我的'背影她能認出來？她能為我轉身嗎？我閉上了眼睛，就賭這一把。一分鐘，一分鐘，顯得是那樣如此地漫長。而在我身邊經過的吵雜聲，我已經屏蔽了，只等有人叫起我的名字。突然，傳來一句：“尚兒君，是你嗎？你怎麼會在這裏？太意外了。”我睜開了眼睛，真的是她啊！一時間我竟無語了。

此時，我的心裏翻滾起來了萬語千言的質問，可是我要剋制住自己。她示意讓身邊的同學先走，問我：“尚兒君，要不要到我的宿舍坐一坐？”我努力着讓自己平靜下來，問她：“你這兒附近有好一點飯館嗎？陪我吃一頓飯，行嗎？”她爽快地應允着，看不出任何地牽強。我明白，她是一位心氣很高的女子，也在盡力地壓住自己的內疚和不快。在一個看起來差不多的飯館，我點了她喜歡吃的菜餚，可是這一次竟是如此地難以下嚥。當我再一次看她的眼睛，已經是淚花點點了。為了打破這種尷尬，我問：“最近還好嗎？學習還習慣嗎？”她點點頭，欲言又止，但是淚花卻流了下來。就在這一刻，我心中的壓抑和質責全沒了，因為這是自己曾經愛過的姑娘啊！

吃過這頓飯，我問她：“能陪我走一走嗎？”她説：“好啊，我今天下午沒課。”於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向着油菜花田走出。在一處梯田的制高點，我停下來，對她説：“我給你照一組照片吧，留個紀念。”她默允着，拿出小鏡子照照，梳理了一下頭髮。她問我：“尚兒君，我還美嗎？”“當然了。”我應允着，一邊用鏡頭一次次地按動了快門，不一會兒，一卷膠捲就拍完了。我説：“沖洗好後，我寄給你”。她説：“不用了，我希望這一卷相片，是我給你一個人的紀念。希望給你保留一輩子。”就這樣，我們兩個人坐在一起，望着遠處的風景。雖然沒有説分別的話，但是彼此心知肚明，沒有必要再傷到對方的心。我取出了給她帶來的洗髮水和磁帶，什麼也沒説。她接過去，抱在自己的胸前。她想説話，我用手堵住了她的嘴。我説：“什麼也不要説，我心裏明白。記住彼此的好就行”。

就這樣，我們轉化了話題。一起回憶起這8年來的點點滴滴，一起擁有閃亮的日子，一起思念對方的時候。我們被湮沒在油菜花的芬芳裏，讓彼此的心事放了下來，重新給彼此留下一個自由飛翔的空間。她給我敍述着校園的生活，給我解釋着美院樓頂的那一個個小天窗是為了繪畫時光線的平衡，叫倫勃朗光線，什麼是黃金分割點等等。這一次，我沒有白來，通過彼此心靈的交流，對以後看的人生路看得更清楚了，在心中的遺憾減少了，這種和平分手的方式，完整地保留了初戀的完美。沒有一種結局比這更完好的了，此時，到夕陽落下之時，我擁抱了她，別了——我的初戀。我把這一切愛，從此刻就湮沒在油菜花開裏。

每每到了油菜花開之時，就使我懷念起曾經的那個她。在年年歲歲中，讓我的青春不再蒼白，燦爛清新的油菜花就是我永遠的戀人。我把自己的青春往事給予了油菜花開之時，在這種清新芬芳裏，我還能感到自己的心是年輕的，那個清新自然的她，已經隨着油菜花的綻放，在人生沉澱的歲月中，讓我還能感觸到當初的美好。而那些照片，我已經珍藏在相冊裏，沒有翻閲了，希望他年，能夠送給她一份油菜花開的故事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