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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他一個不過如此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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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定是不會水上飄的輕功的,所以冰融之後依然遲遲的未來赴北方與冬末論劍。可是,春卻有最輕盈的身,一個迴旋踢,掃遍看熱鬧正歡的京桃。當春正式與北方相見,當京桃揮着衣瓣做連翹登場的掌聲,同時也作別春日的雲彩,我已經忘了與你隔了多少時日而無消無息了。你卻偏喜歡在這幾乎被遺忘的時候轉回身來,若無其事般甜甜地喚上一聲我的名字,且還要在名字前面再加上個貌似依然歡喜的“好”字。

還他一個不過如此日誌

他們說,愛,感恩。我確信我是懂得感恩的人,我也曾在你貌似愛的一程中,對你充滿感恩。

因感恩,相信你的三生之言,忽略你身後那些漫天花雨的背景。因感恩,我尋着許多個有你的晝夜,趴在牆頭等你來,而後喁喁細語與你熬到那些個晝夜都快被吵得失眠。因感恩,我一次次甩門而去,而後又苦哈哈的樣子做一隻不肯言倦的鳥兒歸來。因感恩,同意你說的你可以歡喜,我只負責寂靜。因感恩,我把寂寞疊加成望你笙歌的樓臺。因感恩,口中低喃懊惱的說着“混蛋”,卻依然依從你的叩門聲,而將門再次向你打開。因感恩,用墨色填充天涯,希望可以把那些吵鬧的嘻笑塗成靜默。因感恩,從來未曾責備你將花花草草當作弱柳拂風。因感恩,切斷天涯,依然把祝福扔在你的那處岸頭。可是,爲何你不懂,我的感恩不是無限不循環的小數,記得時劃整也數零,而不記得時劃零爲整,那些碎語都成爲忽略不計。

別在我名字前面冠上那個“好”字,我從來不夠好。那天有一個女子說:你好溫柔。字字如風,颳起我很大很大的錯愕。在你的評語裏,我何時溫柔過?那些在你認同的溫柔裏存續着的嬌嗲柔媚是我永遠的拒絕。或者,男與女對溫柔的定論是不一樣的吧,她看上我的溫然無語,而你則苛責我的從不依附諂媚。

曾爲那些同行路上枝枝丫丫的叢生而真心的番番與你計較,計較得從傍晚細細爲你剖析到黎明。你卻總會說,只要你自己知道,這路上僅有你我在行走。爲什麼艱難上山之人要手提着砍刀,那是一種清除,也是對身後的'保護。天涯兩端的兩個人要同行,與走入荒山野嶺無異。當你最後一次我本無事的樣子笑說最近鬧得很時,我想,我再不必努力完成橫跨天涯之旅。

我們不是最相宜的驢友,你實在不適合鑿冰臥雪,你更適合搭一輛大篷車,有吉普賽女郎的歌,有水晶球隨意賭的命相。而我的目標是遠赴檀煙的故鄉,有晴空垂澈袖爲我摩頂。

我想,你此番回首,定是以爲我的寂寞已然成蒼白色,需要你一聲親暱的喚來塗上胭脂色。那日看到一處書架上擺着一本書,名字叫“禪是一枝花”,順眼一看作者,竟然是胡蘭成。我未翻看那書,因他被一個俗世奇葩愛得可以低至塵埃裏生,而他竟然還可以悠遊於這百般愛裏順便再不費吹灰之力的賺點世俗的自以爲傲與銀兩,實在是心中早生了偏見,生怕瞧那些乾淨淨無過的文字時也帶了有色目光。也許他真的可以洋洋灑灑的引天地萬物之才思,可是,他是否真的懂何爲禪。就如你,也許從來未懂我,未懂即使拂袖將你掃落,我果真寂寞,卻也不必見蒼。

且,未必人人都需要那抹胭脂色來將寂寞塗染成暮天裏的落幕紅霞。我常覺得,你如你手間的丹青,總是裹在那個叫愛的物件裏,可是你從來都忘了去認證一下,那愛裏,是否常常只捆縛着你自己。我想,愛應該如那些林立的書名“半生素衣”、“末世思念”、“向世界借一秒來遺忘你”,抱着那樣的信念纔有機會在愛的天平上稱量。而你我都不配稱愛的,你踐踏了專注,我把屬於你的唯一輕易給了往生。

你曾書:寂靜歡喜,傾國傾城。我們也曾有國的吧,皇城樓宇,金壁輝煌。我們也曾細心建城,城門是我的題字,城牆是你的丹青。只是,誰承想,那原本不相干的人走過了一波又一波,你便填了那護城河,城門大開,曾經的殷勤作守衛,也漸漸撤了崗。有時人的心力是無窮的,所以,那國那城,我只一拂掃,便全傾頹。你說說,那些殘垣斷瓦,而今再拾,又有何趣。

還好,我依然寂靜,有你不可想象的安好。而你依然朝拜歡喜,我亦不覺得有什麼違我心的不快。舊時,你曾對我說過的祝福話提問過,問我是否會對着你的歡喜笑鬧飲醋。也許我更應該感恩的是時光,它把我調教得不強攻非你不可的壘,不誓守無你不歡的戒。我想,其實我們都不是在愛裏翻覆的舟,所以沒有哪個人是我們甘心執起的櫓,甘心顫微微的在一生一世甚至三生三世的江裏乘風破浪。

無愛,亦要感恩的。感恩畢竟我們做過了你想我來我念你的打發憧憬的遊戲。感恩你彈奏致愛麗絲時,我的夢雨正隨天涯的風潛入音符裏。感恩這一程同行最後教會了我唱那首凡人歌。感恩今春可飲桃花酒,而不再是那年的水色。感恩即使你念不如不遇傾城色,我卻用笑燦燦的橡皮擦擦掉了若只如初見。感恩你吟一首春無的詩,我卻尋着春好處。感恩我們終於各自在岸,你可以隨意走,而我可以留在那個叫不增不減的地方。

感恩,就是你會說對不起,而我只回謝謝你。不愛,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