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老屋現代詩

　　紅裙子

你的紅裙子，旋轉起山巒、綠柳

掉下來的廣告片裏

唯獨沒有灰燼的味道

你可以疊起千層浪

卻說不出如何讓一盞燈

浴水不滅

你開始在紅裙子上規劃天地

啓開半畝楓林的空當，種植毒蘑菇

然後用帶有溝槽的'刀

釋放出有毒的夢靨

回憶不需要保鮮劑

——只需秋霜來時，用紅裙子

裝滿楓葉

　　兜售

我驚慌了：我切開了附庸的橫截面

裏面的牆體堅固且詼諧

我開始兜售我的裝備：表皮、牙齒和高跟鞋

我加大宣傳力度

我挺着大肚子奸笑

那肚子大得，足以遮擋

穿着高跟鞋的腳面

我離風雅，近了一步

離脊椎骨，遠了一步

我看到魚了，它們在啃高跟鞋上的飾物

我用裝備賄賂它們

我呲着牙齒，露出諂媚的笑

我的髮髻在激烈地顫——

它要活捉我，在我的胸膛裏

點上一盞油燈

　　父親和老屋

他的脊背呈現黑褐色

脊溝裏灌滿了幾十年光陰之水

凝縮出一滴滴暗香

給養子一輩、父一輩

我摸到白色髮絲

他說那是鹽的飽和

裏面仍然可以生長向日葵

還可以留下幾聲蛐蛐叫

我向着他腳底的老繭發問

你踩過幾萬里黑土

跨過幾千條河流

手上的幹皮，破解無數衰老

他把記憶存進鋤頭鐮刀

守護一間古屋的冬夏

他說裏面的蜻蜓可以在雪裏飛

老輩兒的魂魄可以在火苗裏跳

他把鞋子放在老屋的窗臺

光着腳丫坐在房根，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