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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八十六、木母助威徵怪物 金公施法滅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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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孫大聖牽着馬,挑着擔,滿山頭尋叫師父,忽見豬八戒氣呼呼的跑將來道:“哥哥,你喊怎的?”行者道:“師父不見了,你可曾看見?”八戒道:“我原來只跟唐僧做和尚的,你又捉弄我,教做什麼將軍!我舍着命,與那妖精戰了一會,得命回來。師父是你與沙僧看着的,反來問我?”行者道:“兄弟,我不怪你。你不知怎麼眼花了,把妖精放回來拿師父。我去打那妖精,教沙和尚看着師父的,如今連沙和尚也不見了。”八戒笑道:“想是沙和尚帶師父那裏出恭去了。”說不了,只見沙僧來到。行者問道:“沙僧,師父那裏去了?”沙僧道:“你兩個眼都昏了,把妖精放將來拿師父,老沙去打那妖精的,師父自家在馬上坐來。”行者氣得暴跳道:“中他計了,中他計了!”沙僧道:“中他什麼計?”行者道:“這是分瓣梅花計,把我弟兄們調開,他劈心裏撈了師父去了。天,天,天!卻怎麼好!”止不住腮邊淚滴。八戒道:“不要哭,一哭就膿包了!橫豎不遠,只在這座山上,我們尋去來。”三人沒計奈何,只得入山找尋。行了有二十里遠近,只見那懸崖之下,有一座洞府——

《西遊記》八十六、木母助威徵怪物 金公施法滅妖邪

削峯掩映,怪石嵯峨。奇花瑤草馨香,紅杏碧桃豔麗。崖前古樹,霜皮溜雨四十圍;門外蒼松,黛色參天二千尺。雙雙野鶴,常來洞口舞清風;對對山禽,每向枝頭啼白晝。簇簇黃藤如掛索,行行煙柳似垂金。方塘積水,深穴依山。方塘積水,隱窮鱗未變的蛟龍;深穴依山,住多年吃人的老怪。果然不亞神仙境,真是藏風聚氣巢。

行者見了,兩三步,跳到門前看處,那石門緊閉,門上橫安着一塊石版,石版上有八個大字,乃“隱霧山折嶽連環洞。”行者道:“八戒,動手啊!此間乃妖精住處,師父必在他家也。”那呆子仗勢行兇,舉釘鈀盡力築將去,把他那石頭門築了一個大窟窿,叫道:“妖怪!快送出我師父來,免得釘鈀築倒門,一家子都是了帳!”守門的小妖,急急跑入報道:“大王,闖出禍來了!”老怪道:“有甚禍?”小妖道:“門前有人把門打破,嚷道要師父哩!”老怪大驚道:“不知是那個尋將來也?”先鋒道:“莫怕!等我出去看看。”那小妖奔至前門,從那打破的窟窿處,歪着頭,往外張,見是個長嘴大耳朵,即回頭高叫:“大王莫怕他!這是個豬八戒,沒甚本事,不敢無理。他若無理,開了門,拿他進來湊蒸。怕便只怕那毛臉雷公嘴的和尚。”八戒在外邊聽見道:“哥啊,他不怕我,只怕你哩。師父定在他家了。你快上前。”行者罵道:“潑孽畜!你孫外公在這裏?送我師父出來,饒你命罷!”先鋒道:“大王,不好了!孫行者也尋將來了!”老怪報怨道:“都是你定的什麼分瓣分瓣,卻惹得禍事臨門!怎生結果?”先鋒道:“大王放心,且休埋怨。我記得孫行者是個寬洪海量的猴頭,雖則他神通廣大,卻好奉承。我們拿個假人頭出去哄他一鬨,奉承他幾句,只說他師父是我們吃了。惹還哄得他去了,唐僧還是我們受用,哄不過再作理會。”老怪道:“那裏得個假人頭?”先鋒道:“等我做一個兒看。”

好妖怪,將一把鋼刀斧,把柳樹根砍做個人頭模樣,噴上些人血,糊糊塗塗的,着一個小怪,使漆盤兒拿至門下,叫道:“大聖爺爺,息怒容稟。”孫行者果好奉承,聽見叫聲大聖爺爺,便就止住八戒:“且莫動手,看他有甚

話說。”拿盤的小怪道:“你師父被我大王拿進洞來,洞裏小妖村頑,不識好歹,這個來吞,那個來啃,抓的抓,咬的咬,把你師父吃了,只剩了一個頭在這裏也。”行者道:“既吃了便罷,只拿出人頭來,我看是真是假。”那小怪從門窟裏拋出那個頭來。豬八戒見了就哭道:“可憐啊!那們個師父進去,弄做這門個師父出來也!”行者道:“呆子,你且認認是真是假。就哭!”八戒道:“不羞!人頭有個真假的?”行者道:“這是個假人頭。”八戒道:“怎認得是假?”行者道:“真人頭拋出來,撲搭不響;假人頭拋得象梆子聲。你不信,等我拋了你聽。”拿起來往石頭上一摜,噹的一聲響亮。沙和尚道:“哥哥,響哩!”行者道:“響便是個假的。我教他現出本相來你看。”急掣金箍棒,撲的一下,打破了。八戒看時,乃是個柳樹根。呆子忍不住罵起來道:“我把你這夥毛團!你將我師父藏在洞裏,拿個柳樹根哄你豬祖宗,莫成我師父是柳樹精變的!”慌得那拿盤的小怪,戰兢兢跑去報道:“難,難,難!難,難,難!”老妖道:“怎麼有許多難?”小妖道:“豬八戒與沙和尚倒哄過了,孫行者卻是個販古董的——識貨,識貨!他就認得是個假人頭。如今得個真人頭與他,或者他就去了。”老怪道:“怎麼得個真人頭——我們那剝皮亭內有吃不了的人頭選一個來。”衆妖即至亭內揀了個新鮮的頭,教啃淨頭皮,滑塔塔的,還使盤兒拿出,叫:“大聖爺爺,先前委是個假頭。這個真正是唐老爺的頭,我大王留了鎮宅子的,今特獻出來也。”撲通的把個人頭又從門窟裏拋出,血滴滴的亂滾。

孫行者認得是個真人頭,沒奈何就哭。八戒、沙僧也一齊放聲大哭。八戒噙着淚道:“哥哥,且莫哭。天氣不是好天氣,恐一時弄臭了。等我拿將去,乘生氣埋下再哭。”行者道:“也說得是。”那呆子不嫌穢污,把個頭抱在懷裏,跑上山崖。向陽處,尋了個藏風聚氣的所在,取釘鈀築了一個坑,把頭埋了,又築起一個墳冢。才叫沙僧:“你與哥哥哭着,等我去尋些什麼供養供養。”他就走向澗邊,攀幾根大柳枝,拾幾塊鵝卵石,回至墳前,把柳枝兒插在左右,鵝卵石堆在面前。行者問道:“這是怎麼說?”八戒道:“這柳枝權爲松柏,與師父遮遮墳頂;這石子權當點心,與師父供養供養。”行者喝道:“夯貨!人已死了,還將石子兒供他!”八戒道:“表表生人意,權爲孝道心。”行者道:“且休胡弄!教沙僧在此,一則廬暮,二則看守行李、馬匹。我和你去打破他的洞府,拿住妖魔,碎屍萬段,與師父報仇去來。”沙和尚滴淚道:“大哥言之極當。你兩個着意,我在此處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