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經典小故事 > 童話故事 > 沒有風的扇子範例

沒有風的扇子範例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2.59W 次

一、藝術宮裏住着一把小扇子

沒有風的扇子

在一個城市裏,有一條非常熱鬧的大街;在這條大街上,有一座非常闊氣的宮殿;在這座宮殿裏,住着一把非常漂亮的小扇子。我現在要講的,就是這把小扇子的故事。

這座宮殿,叫“工藝美術品商店”。這把小扇子,就住在大廳最高的那一層玻璃櫃裏。

不知你們怎麼樣,反正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扇子!

小扇子的扇骨是用薄薄的檀香木片做的,每一片上都雕刻着幾十種不同的花朵。大概是雕刻得太象真的了,它們不時地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來。扇面是藍色的蟬翼紗,兩面都綴滿了五顏六色的小星星。一打開這把小扇子,那些金色的、銀色的、紅色的、綠色的小星星,就一明一滅地閃耀起來,比晴朗夜空的繁星還要美!

這把小扇子剛來到這座宮殿時,是摺疊着,裝在一隻精緻的硬紙盒裏的,身上還包着一層雪白的綿紙。她覺得自己呆在那裏邊很久很久了,因爲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日子。

有一天,小扇子忽然覺得眼前亮了。

一雙輕巧的手打開紙盒子,剝下白綿紙,展開了小扇子。

小扇子看見一個可愛的、笑眯眯的阿姨的面孔。

“你好,小扇子!”阿姨笑眯眯地向她打招呼。

“阿姨,你好!”小扇子有禮貌地說。

這個穿着米黃色上衣的阿姨只一揮手,小扇子就擺在最高層的玻璃櫃裏了。小扇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飛進去的,也不知道怎麼會穿過那層厚厚的、明亮的玻璃。

從這一天起,小扇子就聽着數不清的讚揚。

[-(@_@)-]

不管是誰,只要一走進這座漂亮的藝術宮,總是第一眼就看到這把小扇子。

“哎喲!”剛走進旋轉大門的頭一個人就叫起來。“那是一把多漂亮的扇子!”

他趕快跑到近處來看。

“媽媽,你看那個小扇子,多好看哪!”一個一丁點兒大的小女孩,扯着媽媽的手喊。

“真的,真好看!”媽媽也睜大了眼睛,停住腳步。

“那小星星,怎麼還一閃一閃地發光呢?”一個小男孩,自己問自己說。

“呀,很美呢!”一個老爺爺,扶着手杖站住,眯着眼睛欣賞起來。

…………

要知道,一個人——嗯,哪怕是一把扇子,聽到讚揚的話,總是很高興的。小扇子於是非常高興。

小扇子高興,還因爲,這個大廳實在是太好了。大廳裏的每一件東西都那麼招人喜歡。玻璃櫃臺裏一羣玉石琢成的金魚,就象魚缸里正在遊動着的活魚一樣。立櫃裏的一個瓷貓,準是饞了——它睜圓了眼睛盯着那羣金魚,好象隨時準備撲上去。這裏的獸,都象是能走動的,鳥兒,都象是會飛翔的。擺滿架子的瓶瓶罐罐、碟碟碗碗,沒有一件不是顏色新鮮、形狀奇特、玲瓏可愛的。就連那些竹簍和草編的小籃子、小提包也都美麗動人,讓小扇子想多看上幾眼。

這個大廳裏最讓小扇子驚奇的,還是那個笑眯眯的阿姨。小扇子聽見人家叫她“小丁”。

就是這個小丁阿姨,從早到晚,在高玻璃櫥和玻璃櫃臺中間一條小道里忙碌着。誰也數不清有多少人來找她要東西,數不清她每天要包好、送出多少件東西。

這個大廳是藝術宮,小丁阿姨是藝術宮裏的魔術師。

小扇子發現,她有幾件特別的本領。

[-(@_@)-]

一個伯伯來找她,指着遠處櫃裏的一個綠色的花瓶。小丁阿姨笑眯眯地點點頭,用手在空中一抓,那花瓶不知怎麼,就跑到她手裏來了!

那伯伯看了看,又指着遠處的櫃子說:“再給我看看那個紅的。”

小丁阿姨一步不動,用手在空中一抓,櫃子裏的紅的花瓶又在她手上了。

“好,就要這個吧!”那個伯伯高興地說。

小丁阿姨笑眯眯地拿起一張印花的紙,往那瓶上一蓋,咦!那瓶子忽然立在櫃檯上,外面已經包上那張花紙,紙上還紮好了紙繩兒!

這個穿着米黃色上衣的魔術師還有一個特別的本領:她能叫所有來找她的人都變得跟她一樣,那麼笑眯眯的招人喜歡!

小扇子在高高的玻璃櫃上清清楚楚地看見,有的人來的時候沒有一絲笑容,有的人是直眉瞪眼地瞧着櫃檯裏邊,有的人甚至愁眉苦臉,象是有什麼心事。可是隻要他們走近櫃檯,跟小丁阿姨說上兩句話,他們馬上就象遇見什麼喜事似的,都變得笑眯眯的了。

這個大廳,可真好玩兒啊!

漸漸地,小扇子聽那些讚揚的話聽膩了。一個有用的人,整天光聽人家說“漂亮”呀,“漂亮”呀,多沒勁!小扇子已經知道,這個大廳裏的東西,全都是有用處的。比方說,那羣玉石的金魚,是寫大字的時候壓紙的,那個瓷貓是個夏天用的涼枕,花瓶可以插花,籃子可以裝東西……她自己呢,可以扇出清涼的風來,讓人們高興地說:“啊,真涼快呀!”

有用處比漂亮更重要!

小扇子羨慕小丁阿姨,她想跟這個阿姨一樣,用自己的工作,讓人們都變得笑眯眯的。

可是好幾天過去了,她還擺在高高的玻璃櫃裏。

[-(@_@)-]

“什麼時候,纔會有人把我也帶走呢?”小扇子一天天地着急起來。

“爲什麼誰都不要我?”小扇子開始覺得奇怪了。她覺得這裏頭好象有點什麼問題。

有時候,有的顧客朝她這兒指了指,好象想要她。笑眯眯的小丁阿姨小聲回答了一句什麼,那顧客就點點頭,笑一笑,接着,拿了一把別的扇子走了。

“她對人家講了我什麼話呢?”小扇子猜想着。“她大概是說,我是專門擺在這兒叫人家看的……”

這種事越來越多,小扇子不滿意起來。她想: “我是扇子! 扇子可不是專擺在什麼地方,叫人家看的!”

小扇子想問問小丁阿姨。可阿姨總是那麼忙,小扇子找不到機會。

有一天晚上,顧客都走光了,大廳裏變得靜悄悄的。小丁阿姨把幾扇大門都關好,坐下來,喝了幾口水。

小扇子正要開口,阿姨站了起來。

她沒站穩,身體搖晃了一下,忽然摔倒了。

小扇子不由地叫了一聲“哎喲!”

小丁阿姨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她一邊揉着膝蓋,一邊擡起頭來,笑眯眯地問:“是你嗎,小扇子?”

“是的……”

“你怎麼啦,小扇子?”阿姨問。見小扇子不吭聲,她就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拉過一個亮漆的小梯子,爬上去,取下小扇子。

二、小扇子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小扇子看見小丁阿姨跌得很重,心裏有些難過。

[-(@_@)-]

“沒關係的!”小丁阿姨笑眯眯地安慰小扇子說。“我只不過是跑累了。”

小扇子看見阿姨坐下來,心裏輕鬆了,她問:“你是說,站累了吧?”

阿姨反問她:“沒跑嗎?”

“好象沒有……”

“那我拿給顧客的東西呢?”

“它們自己飛到你手裏的。”小扇子說。“我親眼看見的。”

小丁阿姨聽了小扇子的話,忽然忍不住嘻嘻地笑起來。她笑得彎下腰,眼淚水都流出來了。小扇子也跟着傻笑。

“我的傻孩子,”小丁阿姨好不容易止住笑,對小扇子說。“我可不是個魔術家,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售貨員。顧客要一件東西,我要走過去,拉過小梯子,爬到頂上,打開玻璃拉門取出來。開始,這要用八秒鐘,我想辦法快一點兒,用四秒鐘,我覺得還慢,後來又減少到兩秒、一秒、半秒,練到最後,好象一伸手就拿到了,就象你看到的那樣。可那到底還是我跑去拿來的,不是它們自己飛來的。比方說剛纔,我跑不動了,你就看出我是怎麼把你取下來的了。”

小扇子想了想,又問:“那你是怎麼讓那麼多人,都變成笑眯眯的呢?”

小丁阿姨說:“我想要讓每個人都生活得快樂。看見大夥兒快樂,我心裏就快樂!你首先得有這樣的願望,孩子,這是頂要緊的。接下來的就是,你能夠讓人們生活得快樂。這也很要緊。”

“那就得有讓人們快樂的本領,對嗎?”

“對極了,孩子!”小丁阿姨說。“要是一個人用許多時間才能買到一件東西,他就不會快活。要是他買了一件他不喜歡的東西,他也不會快活。”

小扇子想起剛剛來過的一個愁眉苦臉的大哥哥,就問:“那剛纔那個大哥哥,他爲什麼變得快活了呢?”

[-(@_@)-]

阿姨想一想,笑了,說:“啊,你說那個頭髮亂蓬蓬的大哥哥嗎?嗯,是這樣:他有一個姐姐,特別愛他,那個姐姐就要結婚了。他也特別愛他的姐姐,想送姐姐一件禮物。可是他還在中學裏唸書,他衣袋裏的錢太少了,只夠買一隻普通的玻璃杯。結婚的是兩個人,就送一隻杯子,這算什麼呢?他真急啊,急得都想哭了……”

“這是那個大哥哥告訴你的嗎?”小扇子問。

“這樣一個年輕人,這樣的事情是不肯告訴別人的。一切都是我從他眼睛裏的字知道的。”

“什麼?”小扇子驚奇極了。“眼睛裏有字嗎?”

“有的。”阿姨笑眯眯地說。“不過你要認識許多眼睛裏的字,才能念得懂。這樣的本領,要費許多時間才練得成,可是你如果好好地練,就一定練得成。我認出他眼睛裏的字,就對他說:‘我們這兒有兩隻保溫杯,你想要嗎?兩隻杯子的外殼,有輕微的劃傷,準備處理了,只要用一個普通杯子的價錢,就可以買去。’我把兩隻漂亮的保溫杯拿給他看。他的眼睛亮起來,可是眼裏馬上又寫出字來:‘這是真的嗎?你不是騙我吧?’我又告訴他:‘要是你想送人,我還可以幫你刻上字。’他的臉紅了,讓我給他刻上了:‘贈給親愛的姐姐’幾個字。我給他包得整整齊齊,中間還用紅緞帶紮上。這是一件真正的禮品呢。”

“我看見那大哥哥高興得眼睛裏滿是眼淚……”小扇子說。

“我也高興呢……”小丁阿姨說。

她們倆都有半晌沒說話。

“阿姨!”小扇子說。“我也想讓人們生活得快活!好阿姨,你就讓我出去吧,讓我到世界上去吧!”

“是我不讓你出去嗎?”小丁阿姨問。

“是呀。有人要帶我出去,你好象不樂意……”

“你這個小扇子,可真鬼喲!”阿姨說。“隔着玻璃,我那麼小的聲音,你不會聽見的!”

[-(@_@)-]

“可是我看出來了。你一定對人說,我要留在這兒,給大家看。”

小丁阿姨搖搖頭:“我沒這樣說。扇子並不是爲了好看的。我只不過是對他們說了實話。我不能欺騙顧客,我只能告訴他們,你沒有——”

她說到這裏,停住了。笑眯眯的阿姨,這時候一點兒也不笑了。

“我沒有什麼?”小扇子着急地問。

“可憐的小扇子!”阿姨說。“過去的事,你真的一點兒也不記得了?你不記得你是怎麼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你不記得你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後,遇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遇到重要的事情!遇到了什麼事呢?小扇子想了半天,可是什麼也想不清楚。過去的事就象夢一樣模糊。影影綽綽,象是有過什麼事。那大概是很可怕的事,那是一場惡夢。

“別想了,孩子!”小丁阿姨難過地說。“作爲一個扇子,你缺少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離開這個地方,你會有許多苦惱的,你會遭到不幸。也許這地方對你最適合了。好孩子,去睡吧,明天見!”

阿姨送回了小扇子,蹣跚地走了。

小扇子睡不着。她想啊想的,想了好久。她缺少什麼呢?她一會兒望望自己,一會兒又望望別的扇子。不,她什麼也不缺少。不但不缺少,她還比別的扇子多了一條漂亮的、和她的蟬翼紗一樣顏色的絲穗子。這個笑眯眯的阿姨啊,她今天,許是累糊塗了,說了些什麼呢……

小扇子放寬了心,接着,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這個美麗的小扇子,做了一個很美麗的夢。

她夢見,她睡在柔軟的草地上。草地上開着數不清的小花朵,小花朵散發出好聞的香味。

忽然,小扇子看見草叢裏有一個大花貓伏在那兒,瞪大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_@)-]

“他一定是想撲上來。”小扇子心裏想。“我要讓他撲個空!”

果真,大花貓猛地竄起來,朝小扇子身上一撲。

小扇子拍一下地面,一下子騰空飛起來了。

“哈,笨蛋大貓,笨蛋大貓!”

小扇子一邊笑着,一邊往高處飛去。

太陽在空中,明亮地照着。小扇子在天上,翩翩飛舞,象一隻彩色的大蝴蝶。

往下看,小扇子看見三個背書包的小朋友。他們正沿着一條曬得燙腳的小石子路,往學校走着。

“嘿,一隻大蝴蝶!”一個男孩子擡起頭來喊。

“真漂亮喲!”扎小辮的小女孩子叫起來。

“光漂亮有什麼用,”另一個男孩子撇撇嘴說。“她缺了一樣重要的東西,誰都不要她!”

小扇子在天空喊:“小傻瓜,我缺了什麼東西呀,看你那一頭汗!”

她飛得低一些,使勁地扇着,象大蝴蝶鼓動着翅膀。

“哎呀,真涼快呀!”那個男孩子高興地叫起來。他頭上的汗一下子給吹光了。

“真涼快呀!”另兩個孩子也快活地笑了。“這不是大蝴蝶,這是一把能讓人快活的小扇子!”

小扇子飛到更高的空中去了。

小扇子看見下邊是一片綠油油的田野,有一輛紅色的拖拉機,正“吐、吐、吐”地在田野裏跑。

[-(@_@)-]

太陽象個大火球,把烈火傾倒在拖拉機上。開拖拉機的叔叔滿身是汗,衣服都溼透了,就跟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小扇子飛下來,對準拖拉機,用力地鼓翅膀。

“好風,好風!”開拖拉機的叔叔快活地叫起來。“可真舒服呀!”

看見開拖拉機的叔叔那麼快活,小扇子也快活起來。

她想讓人們生活得快樂,她也能讓人們生活得快樂。

大家都快樂,生活多美好!

可是……

可是這不過是小扇子一個美麗的夢。

三、姍姍買走了小扇子,她們成了好朋友

這把小扇子缺少一件最重要的`東西:風!

她連一絲風也扇不出來。她中了妖精的魔法,從那以後,她就變成了一把沒有風的扇子。

要是小扇子知道這個,她該多麼傷心呀!

第二天,工藝美術品商店來了一個穿着連衣裙的、非常美麗的姑娘,她叫姍姍。

這個姍姍一走進旋轉的玻璃大門,就驚奇地站住了。

“呀,真美!”

[-(@_@)-]

她看見了小扇子。

小扇子在數不清的人裏,一眼就看到了姍姍。

“啊,真好看,那個姐姐!”

在走進這個大廳的人羣裏,有許多好看的女孩子。可是小扇子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子,能象這個姐姐這麼好看。小扇子希望她走過來,心都緊張得“怦怦”地跳了。

那個姍姍真的走過來了。

“你要扇子嗎?”小丁阿姨笑眯眯地問她。

“是的。”

“想要那把閃着小星星的吧?”

“對的!”

“可是那把扇子沒風——一點兒也沒有。”

“沒關係的,她多漂亮啊!”那女孩子說。

小扇子在高高的玻璃櫃裏直着急。她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可是她知道她們在談她的事。要是她能跟着這個姐姐走,要是她能每天給這個姐姐扇出涼爽的風來,看着這個姐姐笑眯眯的,她該有多幸福啊!

這次,小丁阿姨的動作一點兒都不快。她好象故意磨蹭似的,搬過那架塗着亮漆的小木梯,爬上來,拉開玻璃門。

“聽我說,小扇子!”小丁阿姨小聲地、可是很快地說。“我知道你想走,可是我總怕你出去會受委屈。這下子好了。你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的朋友了!再見了,小扇子,祝你幸福!”

“再見了,小丁阿姨,你真好!……”

[-(@_@)-]

小丁阿姨跳下來,把小扇子遞給姍姍。

姍姍看看小扇子的這一面,又看看那一面。她把小扇子揚起來,又放下。姍姍變得笑眯眯的了。

“哎呀,真美!”旁邊許多圍上來看的人,看看小扇子,又看看姍姍,都這麼說。也不知道他們是在讚揚小扇子,還是在讚揚姍姍。

不管是讚揚誰,姍姍都高興。她說:“我要啦!”

她從挎在小臂上的一個白色的小挎包裏,拿出個漂亮的小皮夾子,付了錢。

“不,不要包起來!就這樣拿着,不是很好嗎?”

姍姍笑眯眯地奪過小扇子,輕快地走了。

她們到了外面。

外面,陽光燦爛。大街中間,流水一樣跑着汽車。兩邊是林蔭路,一柄柄大傘似的綠樹,一棵挨着一棵。匆匆地從林蔭下走過的人們,都象姍姍和小扇子那麼快活。

“這個世界可真好啊!”小扇子禁不住說。

“真的,”姍姍同意說。“從來也沒這麼好過!”

“我叫姍姍,”姍姍又說。“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小扇子。”

“哦,當然,你叫小扇子……你真漂亮,我多喜歡你呀!你喜歡我嗎?”

“喜歡。”

[-(@_@)-]

“那就好。你以後就跟我一起生活了。我是一個快活的人,你一定也會生活得很快活的!告訴你,我剛剛搬進一座新的公寓大樓,那就是你的家。大樓真高,從窗戶裏看出去,風景好極啦!”

“是嗎?”小扇子想象着從高處看下去的情景。

“嗯! 就是有一樣不好:我總覺着有點兒害怕……”

“是怕摔下去嗎?”

“噢,不!”姍姍笑了。“你可真逗。怎麼會摔下去哪!”

“那你是怕什麼呢?”

“你還不知道:家裏只有我一個人。我爸爸工作調動,到別的地方去了,我媽媽跟着去了,我哥哥也不在這地方……”

“你怎麼不跟着爸爸媽媽一起走呢?”

“啊,看你說的!我是誰?姍姍!姍姍可不是那種離開爸爸媽媽就沒法生活的人!再說,爸爸去的那地方沒有這麼多、這麼高的大樓,最最糟糕的是:那兒買不到冰激凌!沒有冰激凌,我可受不了!”

說到這兒,姍姍楞了一會兒。她問小扇子說:“我剛纔講到哪兒啦?”

小扇子說:“你講,沒有冰激凌,你就受不了。”

姍姍說:“對,我頂喜歡冰激凌。可是我剛纔要說什麼來着?”

小扇子說:“你說只有一個人,你害怕。”

“啊,對啦!我是怕我們對門兒。我們對門兒不知住着一個什麼怪物,說不定是個妖精……”

[-(@_@)-]

“是個妖精?”

“嗯。真怪……你以後就會知道了。每天夜裏睡覺,我把門緊緊鎖上,還是害怕——哎呀,不說啦,怪嚇人的。這回就好了,有你跟我在一起,總算有個伴兒了!”

姍姍這麼一說,小扇子也有點兒害怕了。

姍姍說:“沒關係的,妖精倒也沒來過。其實咱們的新家特別好,你看了就知道了。”

她們來到了一個很高的米黃色的大樓前邊。這是座很漂亮的公寓樓,一層層的陽臺上擺滿了花盆,樓下還有小朋友們在那兒遊戲,不象是有妖怪的樣子。

姍姍靠近扶手欄杆,一層一層地沿着樓梯走上去。她一直走到最頂上的那層。

“到啦!”姍姍說,從白提包裏掏出鑰匙開門。

小扇子不禁向對門看了一眼。

這一層樓只有兩扇門。對面也是一扇乳白色的油漆門,跟姍姍家的一樣。門緊緊地關着。

姍姍走進屋子,鎖好門,一邊放下小挎包,一邊低聲唱起來:

den——den——den——
  den den den den
  den——den——den——

小扇子聽不懂這歌是什麼意思,因爲歌詞只有“den、den、den”。可是姍姍唱得滿高興。她一邊唱,一邊走到大立櫃的鏡子前邊。她對着鏡子,用一隻手把連衣裙的裙角稍微提起來一點兒,另一隻手舉起小扇子。

小扇子讓她的小星星閃爍起來。

[-(@_@)-]

“啊——!”姍姍看着鏡子裏的姍姍,驚喜地叫了一聲,接着,踮起白涼鞋的鞋尖,旋轉了一圈兒。

“den——den——den——
  “den den den den

“den——哎,我說小扇子!你看我去考舞蹈學院怎麼樣?”

小扇子爲難地說:“我不知道……”

“我原來就是想考舞蹈學院的,後來一想,還是考文學院好。我學寫詩,將來寫好多好多詩,印成一本一本的,讓人們念!”

“人們唸了快活嗎?”小扇子感興趣了。

“當然快活!因爲我寫的都是快活的詩!”

“那可真好。小丁阿姨說,人就應該總想着讓大家生活得快活。”

“她說得真對!我就是這樣:全心全意爲人民——你說的那個什麼阿姨,她是誰呀?”

“小丁阿姨。就是把我交給你的那個阿姨呀!”

“啊,她可真聰明。我還沒說話,她就知道我想要扇子,還準知道我想要你。”姍姍一面說着,一面往鏡子裏看,頭一會兒歪向這邊,一會兒歪向那邊。

“她會念眼睛裏的字。”

“是嗎?那就更不簡單了。紙上的字就夠難唸的啦!”

這一天,她們過得很快活。

[-(@_@)-]

晚上,姍姍躺下來的時候,讓小扇子睡在她的枕頭邊。

她們已經成了好朋友。好朋友在一起,總有不少的話。電燈已經關掉,她們還沒完沒了地說。

“哎,我說小扇子,”姍姍說。“我明天就要去考文學院了,你樂意陪我去麼?”

“我樂意。”

“那好。那我也許膽子就大一點。也不知怎麼回事,一想起明天要考試,我的心就瞎叫喚。”

停了一下,姍姍說:“我哥哥上大學的時候,根本就不用考試。我爸爸可厲害啦,他會魔術。他拿一個小棒棒兒指着我哥哥的腦袋說:‘變!’我哥哥一下子就變成了個大學生!”

“真的呀?”

“騙你我是小狗!”

“哎呀,那多好!你也讓你爸爸給變一下麼!”

姍姍嘆口氣說:“他現在不會變了。”

姍姍又問小扇子:“哎,你說,我到底能不能考上?”

小扇子說:“我不知道……”

姍姍有點不耐煩:“你怎麼老是‘不知道’!”

小扇子說:“你自己都不知道。”

姍姍想了想,笑了:“這倒是真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呢! 我有時候覺得自己行,有時候又覺得不行。”

[-(@_@)-]

這時候,黑暗裏有個聲音說:“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小扇子小聲問姍姍:“這是誰呀?”

“我的心唄!他頂討厭啦,就愛瞎插嘴!”

可姍姍的心還堅持他的意見:“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姍姍只好服軟說:“不行就不行吧,你別瞎鬧啦。等明天考完了,我請你吃冰激凌。”

她這麼一說,心就真的不鬧了。姍姍笑着對小扇子說:“你看,他就喜歡吃冰激凌!——好啦,反正明天一考,就知道啦。咱們什麼都不想,咱們睡覺!”

姍姍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睡在姍姍身邊,小扇子覺得很幸福。不一會兒,她也睡着了。

四、一個大冬瓜

早晨,姍姍帶着小扇子趕到考場去,坐在一條很長的走廊裏等着。

走廊裏有好幾個門,門上都貼着紙條。離姍姍不遠的一個門上,紙條上寫着:

文學院詩歌系

第一考場

姍姍坐在長椅上,一聲不響。小扇子很懂事,也一聲不響。可是姍姍的心太討厭,他老在那兒大聲唸叨:“不通!不通!不通!不通!。……”

姍姍不耐煩了,使勁用手按住他。

[-(@_@)-]

可是心還是說:“不通!不通!不通!不通!……”

姍姍說:“我的詩寫得好看哪,怎麼不通?”

心說:“就不通!就不通!就不通!”

正在糾纏不清的時候,第一考場的門開了,一個人探出頭來喊:“三七二一號!”

姍姍趕緊答應一聲,帶着小扇子走進去了。

正面一張長桌上,並排坐着四位老師。他們都面向姍姍,坐得筆直。

一位老師指指一張小桌子、一把小椅子,叫姍姍坐下。姍姍坐下了。

小扇子往對面看去,那四位老師都板着面孔。一個瘦老師,一個胖老師,一個戴眼鏡的,一個頭發亂蓬蓬的。

“叫什麼名字?”瘦老師問。

“叫姍姍。”

“報考號是多少?”胖老師問。

“三七二一。”

“受過什麼寫詩的專門訓練嗎?”戴眼鏡的老師問。

“噢,”姍姍說,“我寫過三年詩。”

“是脫產的嗎?”戴眼鏡的老師又問。

“你說什麼?”姍姍有點發慌。

[-(@_@)-]

戴眼鏡的老師皺皺眉:“就是說,不參加生產,不參加工作,也不參加學習,專門寫詩,是嗎?”

“對啦!”姍姍高興地說。“不念書,每天都寫詩,寫了三年。”

四個老師一聽,都有些高興的模樣了。

“發表過詩作嗎?”胖老師問。

“什麼?”

“就是說,”胖老師皺着眉頭解釋,“你寫的詩,出版過,或者在報紙上、雜誌上登出來過嗎?”

“噢,在報上登過的!”

四位老師一聽,非常高興了。

“好,”瘦老師走過來,在姍姍的小桌上放了幾張白紙,“我們的問題提完了。現在,請你寫一首詩,形式不拘。寫你過去發表的,寫新的,都可以。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

姍姍就開始寫詩了。

她交上卷子的時候,瘦老師看看手錶。姍姍只用了兩小時五十九分五十九又三分之二秒。

“很好!”瘦老師點着頭,滿意地說。

“哎喲!”瘦老師再看看考卷,不由叫了一聲。

另外三個腦袋,一齊湊到考卷上。

這張考卷是這樣的:

[-(@_@)-]

考生編號 3721 姓名 △△
  一個大
  了 1
  了 2
  了 3

(下面畫着一個冬瓜,後面是三朵小花)
  “這是什麼呀?”胖老師小聲嘀咕說。

四個人看了半天,誰都不明白。

“該不是跟我們開玩笑吧?”

他們四個一齊往姍姍那邊看。

那個姑娘拿着小扇子,安靜地坐在那兒,正等着老師們給她判分兒呢。

“不像是開玩笑,”瘦老師偷偷看了看姍姍,小聲說,“可那些字跟圖,是什麼意思呢?什麼叫‘一個大’?”

“這還不是最難的。”胖老師說,“‘一個大’還算是有一點兒意思,比方說,一個大山,一個大海…… 總而言之,是一個很大的東西。最難的是第二行以下,那個‘了一’、‘了二’、‘了三’,簡直一點兒意思都看不出來!”

“這裏,關鍵的是‘了一’。”戴眼鏡的老師一本正經地說,“如果‘了一’弄懂了,‘了二’、‘了三’也就迎刃而解了。”

“那麼,‘了一’是什麼意思呢?”胖老師問。

戴眼鏡的老師嘆了一口氣說:“誰知道啊!”

“還有那圖畫呢!”頭髮亂蓬蓬的老師說,“像個乒乓球拍子。可三個乒乓球爲什麼不是圓的?噢,我明白啦!”

[-(@_@)-]

另外三個老師一聽,都高興起來:“你快說,你快說!”

頭髮亂蓬蓬的老師說:“這一定是一種詩歌的新流派,說不定是‘印象派’!”

“那這首詩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瘦老師問。

“這就難說了,因爲是印象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清。”

三個老師一齊嘆了口氣。

“有了!”戴眼鏡的老師小聲說,“咱們讓考生自己朗讀一下這首詩,說不定就清楚了!”

“這法子真好!”別的老師一齊說。

老師們商量好了,就都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並排四個,坐得筆直。

“是這樣的,”瘦老師乾咳了一聲,清清嗓子,對姍姍說。“我們研究過了,覺得你這首詩寫得……嗯——寫得很是……對啦,很是!所以嘛,我們想請你把這首詩朗誦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瘦老師客客氣氣把考卷送過來。

“好的!”姍姍高興地說。“其實我一開頭兒就想朗誦的。你們早點兒說,我就不用費那麼大力氣畫畫兒啦!”

姍姍舉起那張考卷,大大方方朗誦起來:

一個大冬瓜,

開了一朵花,

開了兩朵花,

[-(@_@)-]

開了三朵花!

唸到這兒,姍姍坐下來。

四個老師都愣了一會兒。

“完了嗎?”戴眼鏡的老師問。

“完了。”姍姍輕鬆地說。

瘦老師把答卷拿回去,邊走邊看。

“噢,這回我就看明白啦!”瘦老師坐下來說,“可是,考生同志,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爲什你把填寫姓名的地方,劃上兩個三角呢?”

“哎喲!那可不是三角呀!”姍姍委屈地叫起來。

“那是我畫的兩座山,是“山山”,也就是我的名字姍姍。”

“啊——”瘦老師這下子完全明白了,“很對不起,我給當成三角啦!請你稍微等一等。”

四位老師把頭湊到一起,商量了一陣子。

商量完了,瘦老師站起來說:“現在我宣佈一下考試結果:第3721號考生,因爲不會寫的字太多,這一次沒有被錄取。”

姍姍站起來,嘆了一口氣,向門外走去。

瘦老師迎上去,和姍姍握手,說:“雖然沒考取,可是你把每個會寫的字都寫上了,態度還是認真的。相信你下次一定會考上!”

[-(@_@)-]

戴眼鏡的老師和姍姍握握手說:“你的詩還是很有詩的味道的。”

胖老師和姍姍握握手說:“而且合轍押韻!”

頭髮亂蓬蓬的老師也跟姍姍握握手,小聲說:“我是個詩人,我要告訴你一條最重要的經驗:寫詩一定要多用‘啊’字。這個‘啊’是心靈的爆發,是感情的結晶!你這四句詩,要是每句前邊都加上一個‘啊’,那效果可就好多啦!”

五、因爲想知道對門的祕密,小扇子從樓上摔下去了

小扇子跟着姍姍走出考場的門,心裏很替她難過。她想,姍姍一定會哭鼻子的。

姍姍走出那個門,倒覺得渾身輕鬆起來。她的心也變乖了,一點兒都不瞎胡鬧了,這也讓姍姍高興。

“你別難過,”姍姍安慰小扇子說,“沒關係的。我明天去考舞蹈學院!”

走過一家很大的冷食店,姍姍跑進去,要了兩份冰激凌。她把玻璃盤子擺在桌子上,對小扇子解釋說:“我昨天晚上答應過請我的心吃冰激凌。我答應請他吃東西,從來說話算數兒。他今天一開始表現不好,後來還是不錯的。——喏,這一份兒給你!”

姍姍把一個玻璃盤推給小扇子。

小扇子沒吃。自從跟姍姍到一起,姍姍一次也沒用她扇過風。小扇子覺得自己全身都裝滿了涼風,再吃進一些涼東西去,實在受不了。

“怎麼,你不吃?”姍姍吃完了一盤,問小扇子,“那好吧,這一盤也請我的心吃了吧!”

姍姍拉過那個盤子,一小點兒一小點兒地,用銀匙子把冰激凌送進嘴裏。小扇子問姍姍:“你真地專門寫過三年詩?”

“一點兒都不錯!”姍姍說。“我在小學一連三年,一堂課都不上,天天寫詩。哎呀,寫了那麼多、那麼多!”

[-(@_@)-]

“你的詩真的在報上登過?”

“那當然!《革命兒歌選》嘛!可受歡迎啦!報紙上還發表了一大堆評論,比那些詩還多呢!”

“那你考試的時候,爲什麼不寫登過的詩呢?”

“我不記得那些詩了,”姍姍把小匙子尖兒上的冰激凌送進嘴裏,“其實我本就不知道那些詩裏講的是什麼。那都是我爸替我寫的。”

她們出了冷食店,姍姍又帶着小扇子逛了百貨公司,看了一場電影,吃了一頓晚餐。

等她們玩夠了回到公寓樓門前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姍姍一邊輕快地上樓,一邊哼起她喜歡的《den den den之歌》。

剛走到自己門口,掏出鑰匙來,姍姍的歌聲就停止了。

從對面那扇門的門縫裏,傳出一聲怪叫。

姍姍趕緊打開自己的門,鑽進去,又“砰”一聲關緊。她用後背使勁頂住門,大口地喘着氣。

她有好半天沒動,因爲她的心大聲提醒她:“別動!別動!別動!別動!”

小扇子也害怕得要命,半晌,她才說:“這聲音可真嚇死人!”

“真嚇死人……”姍姍說着,走進去,把小扇子放在枕頭邊,自己也往軟軟的牀上一躺,“那門裏,一定住着一個妖精!他有時候,忽然那麼大叫一聲,讓人聽了,身上的汗毛都立起來;有時候,他又捏了細嗓子唱歌,那聲音就跟個小姑娘似的,可好聽呢!有時候啊,他又咕咕噥噥講個沒完。我真怕他有一天會突然闖到我屋子裏來。就那樣大叫一聲,說:‘啊!這個姍姍,長得真好看,給我做媳婦吧!’就把我抱走了。真的,小時候,我外婆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就是這樣子的!我外婆真好,可借你看不見她了。她會講好多好多故事,還會說謎語。我四歲的時候,外婆給我說過一個謎語:‘一個冬瓜,兩頭兒開花’。今天考試,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你說怎麼回事:我一下子想起外婆的謎語來了!我一下子就作出一首詩來!你聽着還不錯吧?那個戴眼鏡的老師還說它挺有詩味呢!啊,我可真高興!”

[-(@_@)-]

姍姍說着,跳起來,抱着枕頭,在地上旋轉了一圈兒。

“那可不是這樣子的,”姍姍拍拍她抱着的枕頭說。“那是我們家鄉的枕頭,是長四方的,兩頭兒繡着花兒,真像個大冬瓜!”

姍姍一高興,把對門的妖精給忘了。可小扇子還想着。要是那妖精真來抱姍姍,該怎麼辦?

“你就沒見過他嗎?”小扇子問。

“‘他’是誰?噢,你是說那妖精。沒有的。我白天在家裏,對門靜悄悄的。一到晚上,我躺下了,就聽見門響,怪叫,說話……你知道、妖精都是這樣子的,他們白天在洞裏睡覺,黑夜就跑出來!”

看見小扇子不作聲,姍姍說:“你別害怕,其實……他不一定是妖精,也許光是我這麼想……”

“咱們看看好不好?”

“那當然好。我早就想知道對門的祕密。可怎麼看呢?門老是關着。去敲門嗎?去敲妖精的門?‘哈,姍姍自己送上門來啦!進來吧,別回去啦!’那怎麼辦?”

“那就不要去。我們從窗戶往裏看。”

“窗戶?哎呀,這麼高的樓,怎麼看得見?”

“我來看。我飛出去看。”

“你還會飛?”姍姍高興起來,“我真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本領!那就太好了。你把看到的,都告訴我!”

姍姍打開紗窗,探出頭去,往側面的窗子看了看。她覺得那邊的屋子裏有燈光。要是能到窗外往裏瞧瞧,準瞧得見裏邊。她把小扇子舉在手裏,送出去。可是往下邊看看,姍姍又猶豫了。

“實在是太高!要是我一撒手,你摔下去,那可就糟啦!”

[-(@_@)-]

“沒事兒,你就撒開手吧!”小扇子小聲說。

姍姍把手鬆開來。

小扇子想鼓翅往側面飛去,可是她只扇動了一下,就跟給槍打中的鳥兒一樣,筆直地掉下去了。

姍姍嚇得“啊!”一聲叫。

她完全忘了對門的妖精,打開房門,一直衝到樓下去。

還好,小扇子沒有摔傷。可是她因爲很不好意思,一聲也不響。姍姍嚇得要命。

回到屋子,小扇子才小聲說:“奇怪,我怎麼不會飛了呢……”

這小扇子真傻氣。她飛起來,只不過是她的一個夢。她身上一絲風也沒有。扇不出風,她怎麼飛得起來?

可是聽見小扇子這句話,姍姍很快活,她舒了一口氣說:“哎呀,我還當是把你摔死了呢。你剛纔怎麼一聲不響呀!”

小扇子沒回答,只是自言自語地說:“糟糕,我不會飛了。”

姍姍說:“那有什麼關係!對一個扇子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會不會飛。你那麼漂亮!明天,你一定能幫我考上舞蹈學院!你看!”

姍姍說着,跑過去打開衣櫃,取出一件花裙子來.

這件裙子是藍色的,就跟小扇子扇面的蟬翼紗一樣顏色,上邊也滿是閃閃發光的小星星,有白的,有黃的,有綠的……

姍姍又取出一件白色的綢短衫。

[-(@_@)-]

她把這身衣服換上,拿起小扇子,走到穿衣鏡前,歪着頭看。

“你看見了嗎,小扇子?”姍姍把手裏的小扇子擺了一下。

小扇子看着鏡子裏的姍姍,覺得真是美極了。

“我考上了,就給你立一大功!哼,舞蹈可難不住我!跟你說,小扇子:你肯定要立功啦!”

姍姍一高興,連着轉了三圈兒。她的白色的半高跟原皮鞋,就像底上抹了油那樣光滑。

小扇子也高興起來。雖然小扇子知道,一把扇子最重要的並不是漂亮,可最重要的也不是會飛呀!

她們這麼一高興,都把對門住的妖精給忘了。

六、姍姍闖了禍

姍姍帶着小扇子去考舞蹈學院。

要是你哪門兒功課特別好,你考這門兒的時候,你的心準不跟你搗亂。

姍姍就是這樣。門口一叫她的號,她舉着小扇子,挺輕鬆地走進考場去了。

考場是個大廳,地板中央鋪着很大一張花地毯,天花板上掛着像一大串白葡萄似的電燈。花地毯的一邊有一條長桌子,鋪着雪白的檯布。

長桌子前坐着一長排老師。坐在最中間的是一位白鬍子老教授。

姍姍一推門走進去,十幾位老師連同那個白鬍子老教授,一齊扭頭向她看過去。

姍姍就像水上漂着的一朵蓮花一樣,漂到了花地毯中間。

[-(@_@)-]

十幾個老師的臉,也隨着她轉過來。

等姍姍站定了,那些老師都滿意地扭過頭去看那個白鬍子老頭兒。白鬍子老頭兒用手捻着下巴上的長鬚,微笑着點頭,顯出非常滿意的樣子,好像在說:“哈,這女孩子真是個舞蹈家的苗子!”

那些老師們也都微笑着,點起頭來。

考試開始了。

坐在老教授旁邊的一位老師問姍姍:“你拿着這麼漂亮的一把扇子,是想跳《採茶撲蝶舞》嗎?”

姍姍愣了一下,問道:“你說什麼?”

那個老師說:“《採茶撲蝶舞》呀。”

姍姍說:“我從來沒聽說過……”

坐在老教授另一邊的老師說:“《荷花舞》你該知道吧?”

姍姍搖搖頭。

白鬍子老教授說:“沒有關係,你以後都會學到的!好吧,現在你隨便給我們跳一個吧,跳什麼都可以,挑你最拿手的!”

姍姍笑了,說:“好的!”

有一個老師站起來說:“這樣跳也可以,願意簡單地化妝一下也可以。那兒有化妝室,裏邊什麼衣服都有。”

姍姍點點頭,把小扇子放在桌上,走進化妝室。

小扇子盯着化妝室的門,等着姍姍出來。

[-(@_@)-]

“這女孩子的素質很好!”小扇子聽見那白鬍子老頭兒說。

“體型多好,舞蹈家的材料!”一個老師說。

“腳的彈力也不錯!”另一個老師說。

大家都誇姍姍,小扇子聽了很高興。她等會兒一定把這些話都告訴姍姍!

小扇子正焦急地等着,門一響,姍姍從化妝室裏走出來了。

她變了模樣!草綠色的上衣,挽着半截袖子;草綠色的長褲,挽起了褲腳。一頂草綠色的帽子扣在後腦勺兒上。她腰上紮了條寬皮帶,腳上穿了雙翻毛兒高腰大皮靴。

“喲!”小扇子看見姍姍這副樣子,不禁吃了一驚。

老師們也莫名其妙地睜大了眼睛,互相看了看。

一個老師站起來說:“好,開始吧!”

姍姍一聽“開始”兩個字,臉上忽然變了樣。她像見到老鼠的大貓,兩眼瞪得溜圓,兩道眉毛往上豎着,牙也咬緊了,兩個嘴角垂下去。

接着,姍姍跳起來了。兩條長胳膊直挺挺地掄着圓圈兒,兩隻大皮靴狠命地跺着地板,發出很大的響聲: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一看這架式,一聽這聲音,十幾個老師,連同白鬍子老教授,臉“唰”地一下子,都變得焦黃。

姍姍一邊跳,一邊吼叫起來:

[-(@_@)-]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打!打!打!

打他個大雞蛋!

砸!砸!砸!

砸他個稀巴爛!

我扯了你就吃!

我抓了你就關!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咕——咚咚!)

地板震動起來,桌子上的茶壺茶碗往上蹦着,高到天花板的大玻璃窗嘩啦嘩啦響着。幾位考官也給震得全身發起抖來。

(咕——咚咚!咕——咚咚!)
  (咕——咚咚!咕——咚咚!)

打!打!打!

打他個大雞蛋!

砸!砸!砸!

砸他個稀巴爛!

[-(@_@)-]

我踹了你的牀!

我燒了你的房!

我抽了你的筋!

我剝了你的皮!

我扯了你就吃!

我抓了你就關!

姍姍突然停住。因爲她聽見“啊——”一聲慘叫。這慘叫聲比她的吼叫和“咕咚”聲還要大。

這叫聲是白鬍子老教授發出來的。這可憐的老頭子連同椅子一起,直向後邊倒下去。他摔在地板上,口吐白沫子。

“他這是怎麼啦?”姍姍站在那兒,心裏覺得很納悶。

那十幾個發呆的老師,好像從夢裏醒過來,一齊慌慌張張跳起來,圍住老教授看。有一個說:“哎呀,不好!我去校醫室找大夫!”

醫生立刻就跑來了。他用聽診器給老教授檢查過,又扒開他的眼皮看了看。

“精神受到突然的刺激,”醫生站起來說,“還有嚴重的腦震盪!很危險,得趕快叫救護車!”

救護車發着“啊嗚——啊嗚——“的怪叫聲,衝到院子裏來了。

大夥兒七手人腳地把白鬍子老教授放上擔架,擡進救護車。

姍姍到底弄明白了:原來是她的舞蹈闖了禍!趁着這一陣混亂,她溜進化妝室,換上衣服,又從桌上抓起小扇子,飛也似地跑了。

[-(@_@)-]

七、姍姍打了一個大勝仗

姍姍跑回家,嚇得三天沒敢出門,連冷食店的經理都奇怪了:“咦!那個姍姍,怎麼三天沒來吃冰激凌啦?”

就是呆在屋子裏,她也怕人家找上門來。

還好,三天過去了,誰也沒來找她。

這三天,小扇子覺得很寂寞。她想念小丁阿姨了。

跟小丁阿姨在一起,多帶勁兒!小丁阿姨總是忙着,沒有時間跟她多談一談。姍姍呢,整天和自己說呀、笑呀,姍姍是很喜歡她的。可是不知爲什麼,小扇子覺得跟小丁阿姨在一起很有趣,跟姍姍在一起,生活裏像是缺了一點什麼東西。

而且,小扇子離開小丁阿姨到外面來,是爲了實現美好的理想。可她在姍姍這兒,什麼都還沒做。姍姍還沒有用她扇過一次風!

可不,姍姍要風乾什麼呢?姍姍呆在家裏的時候,什麼事都不做,根本就不出汗。大街上熱,但是大街上有林蔭路。大街上還有冷食店,那裏邊涼快極了。姍姍進了冷食店,身體外邊、身體裏邊一齊涼了,她用不着扇子。

姍姍也正在想心事,她嘆了一口氣說:“那個白鬍子老頭兒真糠,一個舞蹈就把他嚇成那樣子!”

小扇子不開心,抱怨說:“你那個舞蹈,什麼呀!連我看着都害怕!”

姍姍看看小扇子,抱歉地說:“有什麼辦法呢,我就會那麼一個舞蹈,再就是踮起腳尖轉一圈兒了。可憑那個能考上舞蹈學院嗎?唉,我還當是我跳的那個舞蠻不錯呢,整天什麼也不幹,跳了三年呀!誰知道會……沒關係的,什麼學校都考不上,我還可以去工作。你說,我幹什麼好?”

聽說姍姍要工作,小扇子有些高興了。她說:“我看小丁阿姨的工作最好!”

“你說去當售貨員嗎?好!明天咱們就去!”

[-(@_@)-]

一下子,這兩個都變得興沖沖的了。姍姍又唱起她那支“den den den”的歌兒。

第二天,姍姍帶着小扇子,去找副食商店的老經理,要求當售貨員。

老經理說:“好,我們歡迎你!可是要考試一下。”

姍姍嚇了一大跳:“哎喲,怎麼什麼都要考試啊!”

老經理說:“別緊張,考試很簡單:你回答一個問題,然後再試用一個星期,就成了。”

姍姍說:“好,你考吧!”

老經理說:“我問你:你爲什麼要來當售貨員?”

姍姍馬上就像開機關槍似地回答說:“因爲我們要全心全意完全徹底地爲人民服務我們的每一種工作都是革命工作這裏沒有高低之分好壞之分上下之分貴賤之分我們要每年每月每天每時每刻每分每秒時時刻刻想着人民我們……”

姍姍就這麼一口氣講了一個鐘頭。副食商店的老經理被姍姍流利的回答驚得目瞪口呆。等姍姍回答完了,老經理滿意地搓着手說:“太好啦,太好啦!我必須給你100分!”

姍姍看看小扇子,笑了。小扇子也覺得特別開心。

老經理取來一套工作服說:“剩下來的一半考試是:你在我們這兒工作一個星期。如果工作得好,你就是我們商店的正式工作人員啦!”

姍姍換上雪白的工作服,拿起小扇子,覺得自己非常漂亮。小扇子見姍姍穿着這套衣服,笑眯眯的,覺得她真像小丁阿姨。

這時候,有一個提着竹籃子的老太太走進商店。她見姍姍長得很招人愛,就走向她,笑嘻嘻地說:“這姑娘,西紅柿多少錢一斤哪?”

[-(@_@)-]

姍姍把脖子一挺,指指身後的小黑板說:“那兒不是寫着嘛,你又不是沒長着眼睛。”

老太太說:“喲,瞧這姑娘!眼睛我是長着哪,就是眼神兒不濟。”

姍姍不理她。老太太沒有辦法,只好搬來一個小方凳,爬到上邊去看。

“行啊,”老太太爬下來說,“給我稱三斤吧。”

姍姍放下小扇子,給老太太稱了西紅柿,倒進老太大籃子裏說:“三斤還多呢,你就給一塊錢吧!”

老太太嚇得“哎喲”一聲:“什麼,一塊?你這西紅柿多少錢一斤哪?”

姍姍說:“自己看!那不是寫着嘛!”

老太太說:“寫着六分哪!三六才一毛八,幹嘛要一塊?”

姍姍說:“不是跟你講了三斤多!這秤上的字不清楚,誰知道多出多少啊,要是多五斤呢?你給一塊錢還不夠呢!”

老太太說:“就算多五斤,那總共是八斤。八斤才六八四毛八,也用不了一塊呀!這閨女是怎麼回事啊,長得倒挺俊的,這帳上怎麼這麼糊塗啊?——您瞧,這不:三斤多西紅柿,愣問我要一塊!”

愛看熱鬧的人湊上來,老太太就訴苦。這樣一來,姍姍給惹火了,她衝着老太太說:“你瞎嚷嚷什麼?可別惹得我犯了造反派脾氣!”

老太太說:“喲——!您瞧,她還挺有理的!我怎麼瞎嚷嚷啦?多問我要錢,還怨我,還要跟我犯什麼脾氣!——您瞧,這不,她……”

剛說出“她”字,就有一個紅彤彤的東西,飛進老太太嘴裏,把老太太的嘴塞得滿滿的了。

小扇子看得很清楚:這是姍姍扔出去的一個西紅柿。

[-(@_@)-]

老太太從嘴裏掏出那個西紅柿,氣呼呼地朝姍姍扔過去。

西紅柿沒打着姍姍,可把她惹得真發脾氣了。她又從菜筐裏抓起一個西紅柿,朝老太太直打過去。

西紅柿不偏不倚,正砸在老太太的腦門子上。“噗!”西紅柿湯子順着老太太的臉流下來。

“哎喲,反啦!反啦!”老太太跳着腳喊起來。

“就是要造你這老傢伙的反!”姍姍叫着,又擲出一個西紅柿去。

她扔得準極了,這一個又砸在老太太的腦門兒上。

姍姍接着抓起第四個西紅柿來。老太太見勢不妙,回頭就跑。

老太太跑得真快,一下子就衝出副食店大門。她已經跑出去老遠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西紅柿追出來,敲在她後腦勺上,只聽“噗”的一聲,西紅柿汁濺得四處都是。

副食店老經理聞風趕來,想首先向老太太賠禮道歉。

可惜他來遲了一步,老太太已經逃得無影無蹤。

“孩子啊,”老經理對姍姍說,“你的實踐課考得不好啊!你的服務態度不夠端正。顧客問價錢,應該告訴。無論如何,不應該打人。你的業務水平也太低。不認識秤,這倒不要緊,可以原諒。可是你的數學太差了!我們不能用你,我覺得真是可惜!”

姍姍換下工作服,拿起小扇子。

老經理送姍姍到門口,對她說:“歡迎你以後常常到我們商店來買東西!”

“一定的!”姍姍說。

八、姍姍和小扇子在樓道上遇到妖怪

[-(@_@)-]

走出副食商店,姍姍用兩隻手把臉矇住。

小扇子本來很生姍姍的氣,可是一見她這樣子,小扇子的心軟了。

“她當然很難過,”小扇子心想,“她哭了,多可憐呀……當然啦,她的算術不好,給人家算錯了,她還發脾氣,打人。可也不能都怪她呀!那個老奶奶那麼大聲嚷嚷,讓許多人來羞她……那個老奶奶也扔了西紅柿嘛!”

小扇子想安慰姍姍,可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只是心疼地望着姍姍。

離商店遠些了,小扇子聽見姍姍發出吃吃的聲音。原來,姍姍根本就沒哭,她是在笑呢!她用兩手矇住臉,是怕人家看見她笑!

越笑聲音越大,後來笑得彎下腰來,蹲在地上。

“可真樂死人啦!”姍姍好不容易纔止住笑說,“那西紅柿摔在老太婆腦門子上,你見她那模樣了麼?太可樂啦!”

姍姍又哈哈哈哈笑起來:“我打了個大勝仗,對吧?她怎麼比得了我!我扔石頭,全校第一!這是我好長時間才練出來的!那時候,我們站在學校大紅樓的下邊,一口氣,把一座樓的玻璃全砸碎了。一樓的好打,打二樓的玻璃,就不那麼容易了。我們比賽,看誰能一個石頭打碎一塊。我就能!打到三層樓的窗戶,女同學就剩下我一個人能扔準啦!打第四層最難。四樓上有一小塊玻璃,從下邊往上看,比那老太婆的腦門兒還小哪!一連打了三天,誰都沒打着。你猜猜看,最後是誰打着的?”

小扇子不吭氣。

“問你哪,小扇子,你怎麼不說話?”

小扇子只好說:“我不知道。”

“是我!”姍姍把頭一揚說,“我一掄胳膊,‘啪’一聲,就把那一塊小玻璃打得粉碎!我打得最最最難啦,連男同學都佩服我!”

[-(@_@)-]

“這沒什麼好驕傲的!”小扇子沒好氣地說,“小丁阿姨能讓找她的人都高高興興的,你呢?”

“我挺喜歡那個小丁阿姨的。像她那樣子真不容易!”

“可是我看見副食商店裏那些叔叔阿姨,都跟小丁阿姨似的,讓找他們的人高高興興的,就你……”

“你看不起我,小扇子!”姍姍有點委屈,“難道我不想做得好一點兒嗎?要不是這樣,我爲什麼到這兒來?你知道,我爸爸每個月給我郵來好多好多錢,根本不用我自己去掙!”

小扇子說:“要是你真想做得好一點兒,老奶奶問你多少錢一斤,你幹嘛讓人家自己看呀?小丁阿姨就不是這樣子!”

姍姍可憐巴巴地說:“那塊小黑板上寫着那麼多字……我根本認不出哪個是‘西紅柿’,我怎麼知道多少錢!”

小扇子說:“那你爲什麼還笑?還挺高興的!”

姍姍發火了:“怎麼,不笑,還哭啊?”

小扇子說:“我要是你,我就得哭。要是自己什麼用處也沒有……”

姍姍氣極了:“你有用處!你有用處!就你好!”

小扇子說:“我當然好!比你好!小丁阿姨能讓大家都笑眯眯的。你就會讓人家皺眉頭!你還打人!”

“好吧!”姍姍氣呼呼地一邊走一邊說,“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你就找她去吧!”

小扇子也氣呼呼地說:“走就走,我纔不怕呢!我還不樂意跟你在一起呢!”

小扇子還想說什麼,可是她忽然發現姍姍身後跟着兩個怪物,一高一矮,都直瞪瞪地盯着姍姍,那樣樣子好可怕!

姍姍走得快,他們也走得快;姍姍走得慢,他們也走得慢。

[-(@_@)-]

姍姍還沒發現呢!她想告訴姍姍,可是剛剛吵了架,她不好意思開口——

一塊黑雲像只巨大的烏鴉一樣飛到她們頭頂,烏鴉的身子越變越大,墨色的翅膀伸展開來,把整個天空都遮住了。小扇子卻一點兒也沒注意,她光是害怕地瞅着後邊的兩個怪物。

一道白光一閃,接着“喀啦啦啦”一個響雷。大雨點子“噼噼啪啪”砸下來。已經看見公寓的高樓了,姍姍拼命朝那邊跑起來。

兩個怪物也飛快地緊緊追趕。

跑進了大樓,姍姍一層層走上去,只剩下幾個蹬兒就到自己門口了,姍姍忽然一愣,停下來。因爲她聽見背後有“騰騰騰”的腳步聲。

怪物追上了她。那個又粗又矮的怪物衝到她前邊,堵住了樓梯口。

這怪物腦袋很大,腦袋頂上長着一隻又粗又尖的犄角,兩個滾圓的眼珠子瞪着姍姍,準備撲上來。

姍姍“啊!”地大叫一聲,轉身想往樓下跑。可她看見下邊還有個高個子的怪物堵住樓梯。

樓道窗口不停射進的閃電照亮這個細高的怪物。只見他頭上頂着一個兩尺多高白茸茸的帽子,正張開兩隻手,一步一步往姍姍這兒蹭着。

要是樓梯上有塊石頭,姍姍也許膽子會壯一點兒。可是這兒什麼都沒有。她手裏只有一把小扇子,而且是一把嚇得發抖的小扇子。

姍姍的心害怕地叫着:“別動!別動!別動!別動!”

上邊那個大腦袋一動不動瞪着她。下邊那個高個子怪物越逼越近。姍姍怕極了,喊了一聲:“救人哪——!”

姍姍家對面的門“嘩啦”一聲響,姍姍想:“完啦!對門的妖精也要出來,把我拉走了!”

門開了,裏邊走出的卻是一個梳着羊角小辮兒的圓臉兒小姑娘。她看了一眼,又跑回去。

[-(@_@)-]

那小姑娘馬上又出來了。這次,她手裏多了一根細長的、亮晶晶的小棒棒兒。她就像大人嚇唬娃娃一樣,對着大腦袋的怪物,揚了一下小棒棒兒。那個大腦袋好像害怕了,趕緊轉過身去,恭恭敬敬向那個小姑娘鞠個躬。

小姑娘又向下邊那個高個子怪物揚了一下小棒棒兒。那個怪物趕快用雙手扶住高帽子,向小姑娘鞠個大躬。

小姑娘用小棒棒兒在空中劃個圓圈兒,走進門去了。那兩個怪物跌跌撞撞地跟在小姑娘後邊,也走進門去。

門隨後“砰”一聲關上。樓道里只剩下姍姍和小扇子。姍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三步兩步跑到自已門前,打開鎖,一下子鑽進去了。

九、田田是個死心眼兒的小姑娘

姍姍把門在裏邊鎖好,抓着小扇子,坐在椅子上發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過了半晌,姍姍問小扇子說。

小扇子還說不出話來。姍姍的心回答她說:“不懂!不懂!不懂!不懂!”

姍姍說:“我可真不懂了。住在對門兒的不是妖精,倒是個挺招人喜歡的小姑娘!可她不是妖精,那兩個妖精爲什麼會聽從她的指揮呢?她把兩個妖怪弄去幹什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扇子也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她沒答腔。

這時候,有人敲門。敲門聲很輕,姍姍卻嚇得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她跑到門那兒去,小心地從門窺孔往外看了一下,接着,她放心地打開門。

門外站着那個小姑娘,她手裏拿着一支鉛筆,笑嘻嘻地看着姍姍:“爸爸叫我來告訴姐姐,讓姐姐別害怕。他們不是壞人,他們有病。”

姍姍覺得挺奇怪:妖怪也會生病嗎?

[-(@_@)-]

“小妹妹,快進來。我有好些最最最重要的話要問你哪!”姍姍說。

小姑娘搖搖頭說:“我正寫作業呢。不完成作業,我不玩兒的。”

姍姍說:“那你寫作業去吧,寫完了,可一定要來啊!”

小姑娘笑着點點頭,跑回去了。

到了晚上,小女孩兒真地跑來了。對門住着這樣好看的一個姐姐,好像很讓她高興。她笑嘻嘻地打量着姍姍。

姍姍也打量着這個小女孩兒。

“你叫什麼名字?”姍姍問她。

“我叫田田。”

“幾歲啦?”

“11歲。”

“你長得真甜,怪不得叫‘甜甜’呢!”

“不是那個‘甜’!”

“反正都一樣。”

“不一樣。你說的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