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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他山之玉的宇文所安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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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費正清、高羅佩、顧彬、孔飛力、魏斐德、史景遷、王斯福、崔瑞德等漢學家的著作已尋常可見,宇文所安異軍突起,尤其是他散播的唐詩流韻深入人心,包括2012年由三聯書店推出的《中國早期古典詩歌的生成》《晚唐:九世紀中葉的中國詩歌》,行家也讚歎不已。

作爲他山之玉的宇文所安

一個人一生的安排,也許就是源自一次刻骨的“相遇”,在洋人看來,就是一次洗筋泛髓的神啓。宇文所安1946年生於美國密蘇里州聖路易斯市,長於美國南方小城,來自中國的古典詩詞魅力在他幼年的閱讀時光中翩然君臨,自此欲罷不能,沉迷其間,以至於他父親擔心他的研究嗜好會讓他餓肚皮。但宇文十分聰穎,他由一箇中國古典文學的閱讀者逐漸成爲了一代大家,這不能不歸結於他的高度敏感,他善於在範式裏發掘異樣的情愫,並從庸常的見解背後提煉出卓見。這就意味着,宇文不僅僅是敏感的,他更有在邈遠山水、草木當中感知詩者命運、悲歡、沉浮的古典情懷。在我看來,宇文已經金鉤銀畫,是漢語的宇文所安,這很容易讓我們模糊那個遙遠的斯蒂芬·歐文。

宇文從1973年出版博士論文《韓愈與孟郊的詩》以來,他的研究領域從作家研究推向詩歌史、詩歌理論、文學史、文學理論,在研究領域擴大的同時,開始對中國文學的深層結構予以全方位考量。隨着他的《追憶》《迷樓》《初唐詩》《盛唐詩》《中國“中世紀”的終結》以及自選集《他山的石頭記》先後在大陸翻譯出版,讚美之餘,讓我們發現他治學重心的最顯著變化,是從“詩史”到“詩學”的挪移。他在古典氤氳中的轉身,還讓學界中人深切意識到,“一位優秀學者的基本素質,除了勤奮和穎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能對自己的工作保持不斷的反省能力,始終意識到自己的侷限——研究類型和自身能力兩方面的侷限,並對成功的模式具有高度的警覺和隨時準備擺脫它的決心。”

詩人就是世界的命名者。因此,說出就是照亮。基於對現實的難以言說,因而今天的詩人們正在失去命名的能力,但總有人試圖恢復詩人往昔的光榮。記得我最早閱讀宇文的作品是《迷樓》。書名是一個讓人浮想聯翩的命名,正如它的副標題“詩與慾望的迷宮”所顯示的,是詩歌中對慾望的呈現。詩歌是慾望的語感,而慾望幾乎就是詩歌的語境。用迷宮對應於西方詩歌,用迷樓來指稱中國古典詩詞,可謂相得益彰。對這樣一種命名風格的偏愛甚至迷戀,在宇文所安來說已是根性。

迷宮裏的事物總是被賦予了超現實的光暈。當代中國人對迷宮產生迷戀,主要是源自置身龐大圖書館和時間深處的博爾赫斯。博爾赫斯認爲迷宮根本沒有出路,那些錯綜複雜的“假路”,爲我們提供了無數的可能,但世界即在迷宮之中。其實在希臘神話裏,米諾斯迷宮就成爲了一種極端複雜的隱喻。忒修斯到了米諾斯王宮,公主艾麗阿德涅對他一見鍾情,公主送他一團線球和一炳魔劍,叫他將線頭系在入口處,放線進入迷宮,忒修斯在迷宮深處找到了米諾陶洛斯,經過一場殊死搏鬥,終於殺死了米諾陶洛斯。可見,這是一個有解的迷宮,是一個有出路的迷宮,理性主義的睿智洞悉秋毫,迷宮不迷,我們不妨稱之爲一種“線性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