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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色鬆傳奇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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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色鬆傳奇(1)

變色鬆傳奇

溪口鎮西翠屏山上有一座如鬆寺,寺廟雖小,但寺內有百株老鬆,因此,在寧波小有名氣。

老方丈真如禪師對松樹尤爲鍾愛,閒暇無事,常賞鬆作畫,他作的“常英傲鬆圖”遠近聞名。在禪理方面,他極具心得,常說“作畫如做人,如參禪,每一處細微末節都要勤思苦想,思之明也,思之誠也”,他常以“風雪肆虐,鬆不改色”來教導徒弟。

這一年是民國三十四年。

翠屏山頂寒風呼嘯,走來一老一少兩個和尚。老和尚白鬚飄飄,神色肅然:小和尚稚氣未脫,瑟瑟發抖:正是真如老禪師和他的關門弟子思誠。

曾有香客說:“山下世道動盪,山上古廟祥和。”

真如禪師此時想起,五內感慨萬千。真如雖是方外高士,但仍關心方內俗世,只因年邁力不從心,把主持之位傳給了大徒弟思明,自己無事一身輕,每日只作畫賞鬆,身邊只留思誠隨侍。

“師父,兔子。”思誠指着涼亭左側。

真如禪師回頭望去,只見小白兔在原地顫巍巍地打轉,快步過去一看,它的左後腿在流血,粘在毛上的血已經結冰。

真如禪師揮揮手,示意思誠帶去寺裏救治。思誠說:“師傅不一起下去?”

真如禪師再次揮手:“我再待會兒。”

等思誠的背影消逝在山徑時,真如禪師走到涼亭坐下,輕嘆一聲:“在這樣寒冷的山頂,怎麼還會有兔子呢?”六十多個冬天以來,他確實從沒見過,然後他說,“你可以出來了。”

“老禪師真是睿智過人。”

涼亭後的竹林中走出一個人,西褲風衣十分瀟灑,黑帽向上一挺,露出一張光滑白淨的圓臉,不薄不厚的嘴脣上掛着兩撇八字鬍。

白臉男子行禮道:“又來打擾老禪師了。”

真如禪師淡淡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白臉男子說:“書記說,每曰黃昏您必在山頂觀望紅塵——”語音卻是往上提的。

真如禪師起身還了一禮,其實這是一句證明身份的暗語,問道:“書記有什麼重要事情要交代老衲的?”

“何慧珍同志失蹤了。”白臉男子一字一頓說。

“什麼時候的事了?”真如禪師問。

“本月初二,何慧珍同志接到上級命令來如鬆寺傳遞情報,可是至今未歸。”

“思明跟我說起過這事,可是她當天就離開了呀。”真如禪師面色一沉,“難道是被反動派抓了?”

反動派中有我黨的臥底,彙報說確實曾有計劃要活捉何慧珍,特務在翠屏山下十里外的羅記茶館埋伏。由於消息封鎖得十分嚴密,他也是到後來才知道的。不過他們埋伏了一整天也沒等到何慧珍,再後來,就沒有一點關於何慧珍的消息了。

“會不會是她看出苗頭,提前走別的路逃跑了,又或者是逃亡中受傷了……”

“慧珍同志成熟穩重,槍法極好,不會隨便叫同志們擔心,猜想一定是在路上出了事,但是我們查了兩天,也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真如禪師思忖着,忽然問道:“你爲什麼不去找思明?”

白臉男子沉默了一下,說:“書記說只可找老禪師。”

真如禪師瞬間明白過來,大門不走,翻牆上山,一定是懷疑如鬆寺中出了內奸,心中又是一陣痛:“你故意要支走思誠?”

“事態嚴重,請老禪師原諒。”

“可是,思誠才只有十七歲,還只是個孩子啊,不至於……”

“書記打算從頭查起,我昨天就扮作香客進寺查看,結果發現了這個。”白臉男子從口袋掏出一枚戒指。

  變色鬆傳奇(2)

粗看像是用銀打造的,實則是一枚木戒指,鍍了一層錫。這枚木戒指還有着一段愛情故事。兩年前,何慧珍的丈夫就是用這枚戒指向她求婚的,後來在一次集體行動中,丈夫不幸中彈身亡。睹物恩人,何慧珍一直貼身珍藏着這枚戒指。

“你是在哪裏發現的?”

“放生池的角落裏。”

每天都有很多香客在放生池許願,也有專門的寺僧負責管理,何慧珍不會在那裏出事,只能說明是不小心掉了。真如禪師捏着木戒指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白臉男子輕輕拍了他兩下肩膀,叫了聲“老禪師”。他探手入懷,說:“我這次來還有一事相求,拜託您送一幅路線圖。”

真如禪師接過一張多層摺疊的紙:“給誰?”

“後天正午,請您務必親自送到羅記茶館,會有人憑暗語來取的。暗語是——”白臉男子清了清嗓子,“白水泉邊女子好,少女更妙;山石巖上林木森,此木是柴。”

真如禪師默唸一遍,示意記下了。

“木戒指也暫請您保管,如鬆寺的大事還望多多勞心。”白臉男子鞠躬告辭。

真如禪師一時間竟不敢回寺,信步遊走山間,五內百感交集,他對每一個徒弟都嚴加教導,怎麼會出內奸?師徒朝夕相處,情如骨肉,無論懷疑哪一個都是一件痛心疾首的事。

不知不覺間到了山腳,忽然,禪師觸電一般地發現有人在盯着他,那是一個賣青棗的老漢。其實也不是盯着他,而是盯着他的手,他的手上一直緊緊捏着那枚木戒指。他問道:“老人家,您認識這枚戒指?”

老漢又很仔細地看了看,說:“眼熟,您能往地上扔一下嗎?”

真如禪師鬆開手指,戒指就掉下來了,落在石板上,幾乎聽不見什麼聲音。老漢連連點頭,說見過見過。

真如禪師訝然:“什麼時候?”

老漢扳着手指:“是我上次來賣青棗的時候,有五天了吧。”

“是初二嗎?”

“對對對,那是中午了,一個天仙般美的姑娘,也是一個菩薩心腸的姑娘,她見我一把年紀了,被大風吹得搓手跺腳,就要了一斤分給在那頭玩耍的孩子們。掏錢時,這枚戒指就從口袋裏掉出來了,我當時就好奇銀戒指掉地上怎麼會沒一點聲音呢。”

“上山還是下山?”真如禪師追問。

“是上山,但是說來也奇怪,我在這兒待到天黑,也沒見她下山,還想……”老漢倏地住口,像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儘管說。”真如禪師極力保持冷靜。

“還想她是在寺裏過夜了呢。”

真如禪師的心抖得更厲害,本不必再叫老漢說,自己也猜到了他沒說完的話。“物有相似,天底下也絕不只這麼一枚木戒指。”這是他此刻唯一的期冀,這樣想着,他又鼓足勇氣問那個姑娘的模樣,有什麼明顯特徵。

老漢想了想,說:“除了漂亮,就是右眉上方有一個米粒大小的痣。”

雖跟何慧珍只有一面之緣,但真如禪師永遠不會忘記她右眉上方的小黑痣,下山的路只有一條,難道她後來真的沒有下山過?

“古廟寧靜祥和……”真如禪師低吟,卻是極其沉重。

凡事只有勇敢面對,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逃避是沒有用的。真如禪師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瞭如鬆寺。

方丈室在一個獨立院子裏,正中那間住着思明,各有兩間靠着兩側牆壁,卻都是雜物間。思明的禪房兩側,各栽着四株百年老鬆,但個頭都不高,卻出奇得蒼翠奪目。真如禪師走近後,長嘆了一聲。

思明把真如禪師請進禪房,請他坐到從前坐的位子上。真如禪師說:“現在你是方丈,這個蒲團應該你坐。”他走到旁邊的一個蒲團前坐下。